日月既往,年难留,时易损,乐萱努力地抓住每一寸在人间与澜清相处的光阴。不过转瞬,澜清便长成黄口小儿,整日里除了和这人间普通稚子一般下河摸鱼,上树掏鸟,就是跟着乐萱习字,书写。乐萱思索着需要给澜清找个学堂,或者教书先生学习了,如此一想,便付诸于行动了。

谁知这澜清不过在那树人书院上了一个来月就惹出是非。那教书的老先生左眼乌青,生气地揪着澜清的衣领,随着澜清到家里找到乐萱,满脸不悦道:“夫人,您家这小公子敝人教不了。”乐萱心中有些纳闷,看着眼角乌青的先生,满脸惶恐道:“先生,是奴家没有管教好,只是敢问这澜清犯了什么错?”那老先生看了看澜清对着乐萱叹了口气道:“夫人,树人学院庙小,容不下您家这尊佛,您还是把他送到御风书院张祁风先生门下吧!”乐萱好奇道:“敢问老先生为何吗?”那老先生道:“澜清在敝人的树人书院,敝人无法正常教学。”说完就拂袖走了。

乐萱一脸严肃地蹲下,看着澜清问道:“说吧,怎么回事?”澜清有些委屈地瘪着嘴,圆睁着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滑落,就是不吭声。乐萱又重复地问了澜清好几次,澜清依旧这般倔强模样。乐萱想起先生眼角的乌青,看着这样不言不语的澜清,甚是生气和伤心。她眼角噙泪,一言不发地撇下澜清独自进屋了。小澜清看见娘亲不理他,含泪走了,顿时心痛不已,跑上前拽住乐萱的衣角,不让乐萱走,乐萱看着澜清,强忍着怒火,又耐心地问了句:“澜清,可以和娘亲说说是怎么回事吗?”可是澜清依旧咬着嘴唇不回答。乐萱的耐性到了极致,看着这样的小澜清,怒火一下冲上了头,她一把把小澜清甩开,愤愤地继续朝屋内走,小澜清不死心,跑上前一把抱住乐萱的腿,不让她走。

乐萱低头看着小澜清明亮的眸子,还是有些不忍心,只好任由他抱着腿,母子俩就保持这个姿势,互不言语,就这般僵持着。正在此时,一个郎中打扮的年轻男子满脸笑容对着乐萱叫道:“乐萱娘娘,不要责怪澜清了,一切都是在下的错。”乐萱打眼看了下这个郎中打扮的年轻男子,不由楞住了,心里惊呼太像了!简直就是琪华的翻版,尤其是那神韵,明媚得让人一见就开心的觉得是阳光照耀般。乐萱心里想了想,也试探着问:“你是悦心吧!”悦心大吃一惊,由衷敬佩道:“乐萱娘娘好眼力!”此时,小澜清已经松开了抱着乐萱大腿的胳膊,扭身进了内屋书房。

乐萱笑笑道:“你和你娘亲长得可真像!”悦心抿嘴一笑,仔细地观察着这院落。低矮的院墙上爬满了绿萝和紫藤,淡淡的紫和明艳的绿相互缠绕却互相映衬,院墙边一顺溜的种着四季桂和金桂,淡黄色的米粒大小的小花朵暗暗散发着幽香,使得这院落的空气中都漂浮着这沁人心脾的甜丝丝的味道。院子整齐干净,左边养着牛和几只鸡。右边就很有些趣味了,一个用竹子搭建的棚子,翠绿竹竿上爬满了蔷薇花。那地下是用石子拼的莲年有余的图案,一个老树根磨平制成的茶案,两个老树根木墩坐,置于竹棚底下。茶案旁边是个四方桌,应该是为澜清读书写字所用。乐萱看着正在四处打量的悦心道:“悦心,进屋里坐坐?”

悦心点了点头,一同进屋了。她进了堂屋,也不免张望了一番。堂屋窗户很大,采光很好,窗棱上仔细地糊了月白色的纱笼纸,窗框上还坠着陶瓷做的风铃。屋内装饰很是简单,但是从屋内挂画,和桌上摆的插花便能看出屋主的精致高雅来。乐萱招呼悦心坐下,给悦心上了茶,二人面对面桌前坐下相视一笑。悦心有些不好意思道:“乐萱娘娘,给您添麻烦了。”乐萱笑着说:“悦心,不必客气,原本是自家人。”悦心看着乐萱,沉吟了会,把刚才在学堂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树人学院里一个叫秦广勇的小男孩,家里有权有势,这树人学院也是是他家里资助建成的。这秦广勇家里对秦广勇的学习诗书是不遗余力,只是澜清没去之前,乡邻皆知此等状况,送去的孩子也只是陪读而已,所以他是独占鳌头,他的家里以为秦广勇很是优秀。可是这澜清一去,破坏了这种平衡,这秦广勇有了嫉妒之心,还仗势欺人,经常欺负澜清。只是澜清从来避开就是,好似也没有发生大的冲突。这天,先生让秦广勇背朱熹的读书要三到时,背诵到一半就无论如何背不出来了,谁知澜清起身倒背如流,似是故意笑话那秦广勇,秦广勇登时就不高兴,开口责怪澜清,澜清不服,还轻蔑地用了读书要三到中的读书有三道,谓心到,眼到,口到。心不在此,则眼不看仔细,心眼既不专一,却看漫浪涌读,决不能记忆,记亦不能长久来笑话他,所以二人就扭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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