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璧将昨晚沈迟的事情一一告诉江耀庭,江耀庭听罢脸色便不太好。庄氏的那些事情他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没想到沈迟一个外人竟查得这般仔细。

“真是没想到,沈世子平常不怎么显露,暗中却做了这么多的事。长宁公主与永嘉侯可都不是寻常人物,儿子有出息也算意料之内。”

江耀庭轻叹,抬眼看向江怀璧:“百元内乱我也是才听说,晋王与百越两边都不好得罪,沈秉如今还在江南……的确复杂得很。怀璧你必是已经想过了,为父想听听你的看法。”

“沈迟想要的结果最好是三方安然无恙,最不济也得将沈秉拉出来。……可是父亲,我总觉得沈迟以母亲之事威胁江家,有第一次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们总不能一直被他捏在手里。”

江耀庭抿了一口茶,放下杯盏。“因此沈迟所说之事我们不得不答应,事后也需及时处理好事尾。”

“沈迟这个人太显眼不能动,这个尾巴可是有些难处理。当务之急是要先把百越的事情解决了。沈迟最多能往后拖一个月。一个月后距离万寿节也近了。”

两人沉默。

“百越那边上书若是盖有百越王金印,那折子是必定要呈至御前的。以陛下的性子必定是先找地方盐政官,地方盐政收拾完便是钦差大臣了。……先从盐政官身上下手吧,我还需在朝堂上注意动向,这几日公务颇为繁多,也确实离不了身。晋州那边大抵还需你好好处理。”

江怀璧颔首,“晋州那边我去解决,只是京城这边……尚且不知那封信何时送到,怕父亲措手不及。周大人那里,不知可否通融?”

江耀庭摇头:“不行,首辅毕竟是首辅。他与陛下一体,如上次我的事情也是他自己想通,揣测圣意,确定不曾有害于陛下才同意的,否则他如何肯为私心为我求情?再者,他此人最是泾渭分明,他不欠别人的别人也不欠他的,他儿子的事情你帮了忙,他记着你一份情呢。而此次纯粹是我们的私事,两家绝无可能搅在一起。”

江怀璧长叹一口气,“那父亲一人太冒险了,晋州那边我尚且不知是什么情况,时间也不是定数,万一百越上书,父亲又当如何?那东西是不能扣下的,私藏奏折一旦被发现便是大罪。”

“可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了,若无需冒险,沈迟又何必去找你?他便是要将所有的风险都推给江家。而咱们江家,哪边都惹不起。”

“若风险这般大,我思量后倒是觉得母亲的事要比沈秉的事风险要小。那……”

江耀庭当即拒绝:“不行!我江氏一族百年世家,在沅洲与京城名高望重,书香门第中出了多少有出息的前辈,江家的名望绝不能毁在我们这里。你母亲的确糊涂,可她人都已经去了,她到底是入了江家的族谱,便与江氏荣辱与共。她的事便是江家的事,若此事真的传出去,不忠不孝的名头就扣在江氏一族每个人头上,我绝不能让江家名声尽失。”

或许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硬,他又道:“且不说两件事利害关系如何,便说他沈迟能查到这么多事,难保他在江府没有其他眼线,我现在在朝中招眼,任何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可能被御史拿出来弹劾。他是算准了的,这智谋不简单啊……”

江怀璧敛眸,手按在桌角上,圆滑的檀木桌角顶着手掌,她用力有些大,整只手都开始发白。

江耀庭也注意到她的手,心中暗叹,江怀璧自小要强,事事必得完美无缺,边边角角想得周到,如今才算是遇到难以取舍的难题了。

到底还年轻,尚且不明白这世上大多事情并不能两全,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有舍才有得。

江怀璧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有些僵硬地放下手,深吸一口气,对江耀庭道:“父亲放心吧,我在晋州定会处理好,确保父亲与江家安然无恙。”

江耀庭却是摇了摇头,“若实在不行,不可强求,自己的性命重要,江家屹立这么多年,不会轻易倒下的。若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你祖父还是有分量的。”

江怀璧只能先应下来,心中却已下了决心。

“那父亲,阿霁选秀的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耀庭轻轻摇头,“名册上的名字是陛下过目的,若无圣旨,只能参选。”

江怀璧迅速抓住了关键词语“圣旨”。

江耀庭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不许你胡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儿子明白了。”江怀璧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江耀庭叹气,“距选秀还有两个月时间,这其中还是有变数的,我们静待时机罢。”

江怀璧颔首,“那若无事的话我明日便启程去晋州,还是尽早为好。”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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