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喊着“哥哥救命”,但是最鹤生发现自己倒退好几米远那个绿脑袋的不良也没有追上来后,她便很干脆地跑路了。

没想到往日里陪灰二晨跑锻炼出来的体力与耐力,竟然在此时此刻起到了令她安心的作用。

重归法威廉文明社会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最鹤生一直跑到人多的马路上才停下来。她把手机攥在手里,一翻过来发现通话时间的秒数还在跳动。

“喂?喂?这位小姐?请问您还好吗?”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并不属于灰二。

最鹤生在街边找到一张长椅坐下。

大概是因为被吓到,她觉得自己的腿好像有些发软,于是一边弯下腰揉了揉隐约有些抽筋前兆的小腿,一边将手机夹在肩膀与脸侧说明情况,“不好意思,已经没事了,我成功逃到安全的地方了。”

对面很快回应,“没关系,确保您的安全是我们警察的职责。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没有,抱歉占用你们时间了。”

“好的。那么祝您生活愉快。”

电话挂断,街道上纷杂的声音再次变得清晰。即使它们在不断地涌入脑内,最鹤生也还是暂时地放空了自己。

她刚才差一点点就拨到哥哥的电话。比起从拉人入伙校园贷的不良,她还是更怕自己真的打错电话的情况发生。

因为如果灰二接到电话,这么短的距离他肯定会自己跑步或者骑车过来。突然的剧烈运动对灰二膝盖的术后恢复毫无益处,最鹤生严令禁止都来不及,更不要说让她主动求助。

遭遇绿脑袋不良的意外事故很快被最鹤生抛到了脑后。

收拾完房间之后,等待她的则又是一大串入学手续的办理,以及一些必要的采购——比如说校服、室内鞋、体育服之类的东西,全部都要换成学校规定的款式。

灰二只在办理手续的时候出现了一阵,后续的采购工作全部由最鹤生一个人完成。

晴子原本想帮忙,反正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但灰二很干脆地拒绝了她的好意,并说这是最鹤生自己的事情,应该让她自己来做。

这道理老生常谈,却过于强且有力,令完全没有育儿经验的晴子屈服了。

哥哥不疼,阿姨不爱。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人流如织街头的最鹤生,终于在来到东京的第四天闹起了脾气。

有时候人的情绪来得就是这么毫无预兆。

最鹤生一边觉得委屈,一边在心里把灰二骂了个遍。骂他白痴臭直男,诅他一辈子都交不到女朋友,他清濑灰二不配拥有她这么好的妹妹。

其实还有一句更加恶毒的诅咒,在最鹤生脑子里一闪而过,但她立刻将自己的注意力移开了。

几次深呼吸,稍微冷静之后,最鹤生反思了一下自己心情会忽然变得如此恶劣的根源。

说到底是因为累了。

今天她一个人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东京,起码走了两万步。现在两条腿又酸又软不说,在此期间手里还提着一大堆并不是自己想要买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轻松愉快不起来。

从前在家里无论想去哪都有妈妈开车接送,想要买什么也基本不需要自己操心。来东京之前无论兄长还是父母就给最鹤生提过醒:离家和你平时出远门去玩可是两个概念。

当时的最鹤生觉得自己完全没问题,以前出去修学旅行的时候她就是老师最放心的学生,至少她以为自己很独立。

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嘛!明明当初那么信誓旦旦地答应过不会让妈妈担心的!结果她怎么这么菜啊!

最鹤生吸了吸鼻子。委屈完了,她又把刚才在心底骂灰二的那些话一句一句撤回,然后掏出手机,试图在联系人众多的通讯簿中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帮自己拎包。

然而一眼扫过去,最鹤生绝望的发现她的朋友们似乎个个都比她有事可做。

即使春假只有十来天,但这些人在这段时间里,大概该集训的还是会集训,该加练的依然要加练。

算了,算了。

清濑最鹤生心想,不就是路嘛。走一走,还能把腿给折了不成?

涩谷人流大,车流更大。红灯时间长又长,绿灯时间却短得像在把人赶鸭子上架。

斑马线另一头的绿灯闪了闪,最鹤生被迫与前后左右的行人一同驻足。她不想盯着那盏绿绿的信号灯看——因为那位绿脑袋的不良,她最近对绿色有点ptsd。

于是最鹤生呆呆地低下头,抽出一只手看了看掌心里勒出的红痕,继而挪开视线,盯着站在自己前面那人的鞋后跟,决定跟随这双鞋的主人行动。

在无聊的等待时间里,最鹤生开始打量起眼前这双被洗刷得相当干净的运动鞋。

她认得这双鞋,是美津浓去年夏季推出的款式,标志是侧边商标上的那只米奇巴希利鸟由两种撞色组成。

设计好看,再加上辨识度高。当时这款鞋一经推出,立刻大受好评,宫城县内还断了货。

除了灰二,最鹤生认识的运动少年们几乎人手一双。

邻居家的及川彻则是其中佼佼者——他有两双,甚至还曾经很得意的一天一双的换着穿。

那段时间早上去学校,最鹤生都能在路上碰到浑身上下散发出“快看我快看我快看我”信号的及川彻。

对这种幼稚的开屏行为,最鹤生只想翻白眼。

好在岩泉一同样看及川彻不爽。

他正义的铁拳落到及川彻头上,人与世界立刻重归于和谐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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