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上撞胳膊缓解疼痛的春儿,今年九岁了,她还有个弟弟,只比她小一岁,叫阳儿,是她的小跟班,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只要一刻找不见她,他就嚷着“姐姐你在哪里呀,不要丢下我呀”。实在可爱的紧,所以春儿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阳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他打心里明白,在这个家里只有姐姐跟他最亲。因为爸爸很忙,除了农忙时节在家,其他的时候都在外面打工。听说他是个匠人,是盖房子的一把好手,但是他每次一出门都是好几个月甚至大半年,家里只有姐姐跟妈妈。每次爸爸出门去了,姐弟两总是能听见妈妈翠凤念叨“家里又没钱了,只剩下几块钱了,只能撑一个月了”。但是最后,往往是这几块钱支撑着大小三个人过了一个月又一个月。

在阳儿的眼里,妈妈每天都要干活,每天总是一刻不歇的忙碌着。早上起来从隔一条街的爷爷家挑水,先是挑满家里唯一的一口大瓮,然后就是扫地擦桌子,再是下地干活,给地里的庄稼和瓜果蔬菜除草浇水施肥捉虫,给猪羊挑草,回家喂猪喂羊喂鸡,然后就是急吼吼的做饭。等饭熟了,上学的姐弟两也该放学吃饭了。等两个孩子吃完饭上学去了,翠凤收拾洗完锅碗瓢盆,顾不上休息,又要去地里干活了。为了给这个家多增加收入,翠凤在地里栽了苹果树、西瓜苗、辣子苗,同时还有黄瓜、豆角、洋柿子、茄子、南瓜等各色蔬菜,为家里能省下不少的开支。

翠凤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皱纹满脸,每天顺着脸爬的都是汗道子,混合着田间地头的尘土,一条一条的从额头蜿蜒到脸颊、下巴,再顺着脖子流下去。翠凤本来长得很是好看,白白净净的,脸圆圆的,中等个子,双眼皮,头发很黑,长年累月梳着一个长辫子,紧紧地趴在脑后。笑起来的时候柔柔的,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真是温柔极了。据说翠凤刚结婚的时候是整个崔家庄最白的媳妇,村里人说笑总是说她长得像生的一样,没成熟。但是现在,在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一丝往日的白净了。每天都是重复着打扫卫生,下地干活,回家做饭,照顾两姐弟的生活。日复一日,与往昔活泼的性子也大相径庭了,渐渐地沉闷起来,脸上也没有了笑。老是一个人闷声不响的干活,甚至是有人当面讥笑她,连句反驳的话都没有了。

最近这几天老是停停歇歇,歇歇停停的下着雨,搞得人心情很是烦闷。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只要下雨,村里的人都是闭门不出,因为没有别的娱乐项目,男的大都在家躺尸,一解往日的乏累。女的在家就忙得多,除了做饭洗衣服照顾孩子之外,还要缝缝补补。在这个下雨的好时节,女人们正好能收拾收拾冬天准备穿的棉袄棉裤。把去年的棉袄棉衣拆了,等太阳出来了晒晒里面的棉花,伴随着孩子的尿骚味和男人的汗臭味,女人们在烈日下吭哧吭哧的洗着往日在外面包裹棉花的那层老布。等洗好晾干了,该缝的地方缝,该补的地方补,短了的裤腿袖子,再翻出老旧不穿的破衣烂衫接上。所以这里的人棉袄棉裤都是家里的女人一针一线手缝的,往往都是各色颜色拼接在一块,花花绿绿的。老远一看,就像一只花蝴蝶飞了过来。但是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这样,所以谁也不笑话谁。

翠凤这几天也很忙碌,虽说不用下地照看庄稼蔬菜,但是家里的家务活也是让她闲不下来。每天换着花样的给男人和孩子做吃的,虽说这偏僻山村吃的东西有限,但是慧心巧手的她总是能做出让家人饱腹的美味来。然后就是大大小小几个人的衣服,因为平时总是忙着地里的事情,也积攒了不少,正好趁着下雨不能出去,每天吃过饭后总能洗上一大盆。但是这样的日子翠凤总是感觉有点闷闷的,不如在田地里自在,能看看花花草草,最主要的是不用和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待在一起,也没有孩子叽叽喳喳的闹心。不像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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