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叔语气虽重,可其言其辞,确实合情合理。先不管此案是否牵扯到王翦、王贲,单说事情既然发生在渭水五县,书信上又盖着侯爷大印,那无论如何,王翦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廷尉此次断狱,虽然十分切合嬴政及蒙武、王绾等人的心思,可若是不辨明仔细、论证清楚,难免有法外开恩、徇私舞弊之嫌。

因此,当王叔赢疾在朝堂之上高声指责时,众人虽然觉得他大为无礼,却也没人当面制止,反而全都向廷尉赢重看去。眼下之意,自然是要他给个说法。

赢重呵呵冷笑一声,望着赢疾问道:“老夫断案,你不服?”

赢疾毫不相让,正色道:“如此断法,实难服众。”

赢重转而看向楚南雄,问道:“楚公子可服?”

楚南雄微笑道:“廷尉秉公持法、不徇私情,在下心服口服。”

淳于越听楚南雄如此说,心里更是一阵恼怒。他自以为普天之下,论文才飞扬、论人物风流,无人能出己右。因此平生最瞧不起的,一是如蒙武这般大字不识却身居高位的莽夫蠢货,一是如楚南雄这般俊逸潇洒却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在他看来,蒙武张口闭口就是“泥嘛”、“狗日滴”,道理说不出来几句,却总是出言不逊,简直粗俗至极!不过是力气大些、长得壮些,土鸡瓦狗一样的人物,竟能得君上抬爱、居庙堂之高,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实在令人不齿。

至于那楚南雄,既然生的一副好皮囊,又出身富贵,自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因此,在淳于越的内心深处,对这二人是十分不屑的。

他哼哼冷笑,自赢疾身后站了出来,瞥了楚南雄一眼,不无讥讽的道:“他判你无罪,你自然要说他秉公执法。这等心思,在场诸公谁瞧不出来?老廷尉如此判法,如何能让我等信服?等以后淳某也写一道伪诏,四处招摇撞骗,老廷尉可判某无罪吗?”

嬴政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淳于越,却没开口说话。

楚南雄深深叹了口气,到底是中原士子,既然长了条舌头,不让他说话是不成的。可说话就好好说话,那嬴政何等人物,你在他面前如此冷言嘲讽、暗中指斥,岂不是取祸之道?

楚南雄早就听王安说起过,博士院中有个叫淳于越的,在重阳节时写了数十万言,上书嬴政,自以为必将受到重用,最后竟石沉大海。现在想来,除非那嬴政得了失心疯,才会重用如此卖弄口舌之利、实无半点谋略之人。

朝堂众人全都蹙眉不语,有几人更是稍有怒色,赢重已经懒得搭理了,他扫了淳于越及赢疾一眼,随即对楚南雄道:“你既然写的出那段话,想来全篇都是熟稔的?”

楚南雄点头道:“在下年幼时,曾在丞相府中见过此书,因见其书文采斐然、立意明确,所以偷偷背了下来。老廷尉若不嫌弃,楚某可当庭诵读。”

赢重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众人都不明白二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正自迷茫之际,就见楚南雄负手而立,在大殿中踱了几步,开口背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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