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雪先生让您等了两天,我感到非常抱歉。您让我们查的索蕾小姐我们已经有头绪了,她之前确实在我们病院入住过只不过用的不是这个名字送她来的一位先生给他们两人伪造了假名然后一次性支付了三个月的费用,但过了三个月我们再用他留下的地址联系他,却已经找不到人我们依旧耐心照料了索蕾小姐一个月,然后有自称是她家人的人找到这里还因为试图拒绝缴纳费用还和我们的员工吵了一架。

当时她确实欠了很多治疗费,我们看在她的家人最终还是支付的了份上,没有经过验证就把她交给了他们,这是我们的失职所以我们也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被接走了希望您原谅我们的过失。

不过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查发现有一个地方有可能是她会去的。”医院负责人惭愧地给了伊薇特答复。

“哪里?”

“在威尔士西北部的达菲尔德岛,岛上有一家圣昆汀精神病院,因为循道公会的慈善基金为他们提供了部分经费,在精神病院中属于少数收费低廉的医院。”

从“圣昆汀”名字听起来并不奇怪欧洲历史第一座医院就是由凯撒利亚的圣巴西尔主教于公元369年建造的主要是践行仁爱信仰照顾看护病人,这些有教会背景的医院并不罕见很多名字有宗教色彩的比如“圣玛丽”“圣彼得”之类医院都是由教会赞助或者兴建商业化的医院反倒是更晚出现比如泰斯赫斯特私立精神病院这种资本家建立的医院也就是近两百年内的事。

但教会毕竟有反科学的黑历史,教会背景的医院很多时候并没有太专业的医生,靠的是修女修士和志愿者热忱的信仰,比起治疗疾病,更偏向看护照料,也就是说,医疗水平不会很高。

据泰斯赫斯特私立精神病院的负责人讲,在索雷小姐的家人带她离开后,过了半天又找了回来。原因是他们来的时候看到索雷小姐干干净净,老实地站在一边,看起来病好了很多的样子,也乐意把她接走,没想到刚到旅店,他们还在定回伦敦的火车票时,她就开始犯病了,撕扯窗帘,还砸碎了旅馆部分物品,于是立刻又找到医院,想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她保持文静优雅的状态。

“事实上病人怎么可能完全听话?我们只是第一时间在病人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后,又把一切恢复原状罢了。”

确实,伊薇特来的时候就看到病院的员工在用砂纸去除墙上的涂鸦,如果这家医院真的能让患者规规矩矩的,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

“我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相信我没有说谎,他们又问我有没有治疗方法能让索蕾小姐变得稍微正常一点只要看起来不像个疯子,简单出席一些不太复杂的社交活动就行,而且他们希望诊疗费尽可能便宜,我们病院虽然也能让她在大多数时间内安静下来,但收费标准不在他们预算范围,他们还向我打听冰锥疗法的治疗效果。我就向他们推荐了圣昆汀精神病院,不仅诊疗费低廉,而且这家医院有懂得冰锥疗法的外科医生,可以为索雷小姐进行治疗。”

“冰锥疗法?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伊薇特连忙问到。

“去年七八月份?现在索蕾小姐一定已经接受了手术,只是不知道手术恢复情况怎么样。”

伊薇特皱眉,看样子卡罗尔的拜托晚了一步。

“关于这个治疗方式……我想知道你的看法,就业内观点,它究竟算不算是一种治疗?”

从小费雪先生的态度来说,管理者隐约发现他可能对这种手术莫名排斥,于是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回答:“从治疗效果来看,它可能产生一定作用,但几率类似俄罗斯赌,据我调查,接受它的患者不仅有相当部分死于感染,活下来的确实改善了自己的行为,变得绵羊般乖巧听话,但大多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也有少数例子愈合程度较好,具备读写、工作的技能,可性格也产生了剧烈的变化,仿佛变成了拥有以前记忆的另一个人。我想,也许是冰锥的针刺入脑中,打乱了某种东西,它重组成什么样子全凭偶然,总的来说有极大可能使得情况变得更坏,我们医院不会采用它,因为我们的患者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果让病情恶化,即使是一个例子,也会影响我们的声誉。但从广范围来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得起我们医院这样精心的服务,他们只能选择搏一搏,试试看那个偶然究竟能不能得到幸运的结果,我个人也尊重他们的选择。”

伊薇特没有再说什么,虽然很残酷,但她知道这也是残酷的时代缩影之一。伦敦绝大多数民众都要忙于工作,把毕生精力献给帝国庞大的制造业,不可能有精力照料患病的家人而有钱有闲的阶级却会因为智力障碍或者精神疾病的家庭成员声誉受损。

如果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哪怕概率很小,只要有改善的机会,不管是哪个阶层都会愿意尝试的。

即使到了现代,也有衣食不缺的家庭嫌麻烦遗弃精神病人,也许只有在遥远的未来,用机器人解决了劳动力问题才能解决吧。

怀着莫名的怅惘,她在与院长告别后又回到了街头,向一些店主打听白天遇到的法兰西男人。

小镇没有多少外国人,一位法兰西口音的生客并不难找,问了几家店后,伊薇特就顺利拿到了他居住的旅店地址。

就用他侮辱自己娘娘腔,邀请他去郊外决斗这个理由吧……伊薇特本想约他出来谈一谈,没想到走到地方却被那家旅店的店主告知,那位先生已经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最好别是伦敦。

“他问我从哪去达菲尔德岛最近,我告诉他距离这里最近的港口是黑斯廷斯港,距离不到100公里,乘坐火车行程不到两小时,从那里有前往安格尔西岛威尔士最大岛屿的渡船,达菲尔德岛就在它附近,但没有直达的船票,只能到地方再换乘小一些船。他多半采纳了我的建议,随后就让我们的服务生替他买了去黑斯廷斯港的火车票,我想他一定是去达菲尔德岛了。”

达菲尔德岛……这不是刚才医院负责人说过的,拥有一家名叫“圣昆汀精神病院”的小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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