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淑妃一行人看到这边的队伍,突然加快了速度,似乎长生殿是赛跑的终点一般,所有的人还一边朝这边张望着。斜靠半坐在担椅上的姚淑妃挑衅般地看着这边,用她那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掩住了嘴。
她也和王贵妃一样,穿着最隆重的正装。
虽然从门罗这边看不起她的表情,但是从她的眼角来看,姚淑妃应该是在笑。
挑衅的笑。
嘲弄的笑。
走在最后的门罗看不清队列前方的王贵妃有什么表情,但是从他们前行的速度来看,王贵妃貌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至于皇太子,他一般不会有什么反应,有反应了那才是稀奇事。
姚淑妃她们像风一般疾走,但是担椅上的人也因为这过快的速度而无法保持平衡。
“她迟早会掉下来的。”陆元也在看着对面的仪仗。
“为了争个先后,结果君前失仪,那可就讽刺了。”门罗叹了一口气,继续不紧不慢地跟着王贵妃和皇太子的队列继续前进。
这次单方面的比拼,果然是姚淑妃的队伍第一个到达了长生殿。但是因为他们速度过快,刹不住脚步,前方的人停了,而后方的还在跑。结果整个仪仗完全乱了套,本就不稳的担椅早已失去了平衡。又因为长生殿的门槛很高,前方的人摔在了门槛上,后方的人压在前方身上,粗大的旗幡砸了下来,不少人直接被砸断了手脚、砸断了骨头,一时间哭叫响彻整个宫殿。
而半坐在担椅上的姚淑妃从担椅上被甩了出来,撞上了外间烧制丹炉的炉子。好在现在道士们还没有开始生火炼制新丹,这才没有对姚淑妃造成二次伤害。但是光看那一头的血已经够她受的了。不过从她那利落爬起来的身姿来看,她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但是她头顶上沉重的头冠已经滚落在一边,上面漂亮的珍珠已经散落一地,精致的金制花树早已被摔得变形,镶嵌在花树上的多彩的宝石也已经掉落下来不知去向。
姚淑妃扶着炉子爬起身,她抹了一把额头,发现手上沾满了红色的液体。她顿了顿,走向头冠滚落的方向,拾起早已因为冲击而摔变形的凤冠,慢慢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她看也不看滚落一地的珍珠和金银宝石,也不管身后死伤惨重的她的随扈,大步走向长生殿的内殿。
王贵妃和皇太子的队伍来到了长生殿外面,宫殿门口已经被姚淑妃的随扈东倒西歪的惨状堵住了。他们根本无法通过。
王贵妃摆摆手,让随扈将她放了下来。皇太子也来到了她的身旁。王贵妃让人去将堵住殿门口的死伤者都搬到门口,将倒塌的旗幡搬到殿外去。勉强清理出一条可供人出行的小道。
刘贞亮早就站在长生殿外间等着她。外间的道士和宦官们在惊吓之余,开始清理地面上的各种珍珠宝石等凤冠残留物,也有一些宦官在打扫一地的血迹。
王贵妃和皇太子一前一后地经过倒伏的死伤者、靠在墙角的巨大旗幡、跨过长生殿高高的门槛,此时他们的衣服下摆都已经沾染了红色的血迹。皇太子搀扶着王贵妃,一步步地往内殿走,看见刘贞亮,头微微一点,示意地打了个招呼。对于自己的父亲的身边人——即皇帝的身边人,他总是会给出自己最大的善意。
皇太子虽然厌恶争斗,但是他也明白,像刘贞亮这样及其接近皇帝的大太监,一般都拥有及其大的权力。这些人没有后代,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所以在他们大权当握的时候,总是会挑选对自己有善意的皇子登上最高的权力宝座。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不介意多干几年。毕竟,权力是最好的青春药,站在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多活个十年八年,如果下一任皇帝也会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话……
皇太子很清楚刘贞亮这样的大太监的想法。不亚乎找个善终的后路,如果有机会也想当个九千岁……
所以,如果皇太子真的有一天能够坐上皇帝宝座,他的那位强势的母亲肯定会和不甘寂寞的大太监刘贞亮产生冲突吧。到头来自己还不是个傀儡,从一方转到另一方。可是自己若当不上皇帝,那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人生不易,生于帝王家更是不易。
他扶着自己那位以强悍著称的母亲,一步一步地走进内室。
长生殿内室就是皇帝的寝房,站在那里的不仅仅是满头血污的姚淑妃,还有站在珠帘旁边,弯曲打卷的长发披落肩上手握白玉般扇子遮住半张脸的长公主、以及跪在地上的洛阳府尹和一群五花大绑的……差役打扮的人。
坐在珠帘之后的皇帝,隐约看了他们一眼——因为隔着珠帘,皇太子看不清他的父亲的表情,所以只能凭借本能。
“你们来了啊。”
他慢慢开了口。
“是的。我来了。”
王贵妃没有加上皇太子,仅仅说了她自己。
“哎呀,我们正在说,该如何处置姚淑妃呢。”
长公主微笑着看着他们,那微妙而又美丽的笑容让王贵妃皱了皱眉头。
长公主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接着说了下去:“刚才,洛阳府尹指使他的手下,不仅公开阻扰钦差办案,又妄想闯入我的府中。最后还辱骂了陛下,辱骂了我。然后呢出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们想听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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