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敬澜有些吃惊,心想她怎么忽然如此大米了?虽他宠爱张姨娘,但还没有到色令智昏这一步,让妾室当家。不过李氏再三肯求,心又活泛了。对李氏越发顺眼起来,握着她的手,好一阵细心抚慰。
因李氏如此知书达礼,深明大议,米敬澜却不好去别的姨娘房里了,当夜便宿在李氏屋子里,第二日便直奔了张姨娘屋子里,对她透露了李氏病了,由你暂代理家。但现在理家大权还握在老太太手头,他先去与老太太打声招呼,让老太太把理家大权交给她。
张氏听得又惊又喜,米敬澜走后,便做了好一阵子的当家主母的威风情景
米敬澜奔到老太太那,向老太太惮明了来意,老太太慢悠悠道:“你以为这当家主母是好当的么?发号施令看着威风凛凛,实则要付出多少心力?太太每日卯正二刻便起床,晚上也是累到亥时三刻米能歇下。我听张姨娘病着,你还把持家生计交由她手上,也不心疼她。”
米敬澜噎住了,他从来不知太太每日那么早就起床,想起张氏日日睡到日上三竿的惬意,对李氏略有歉意。忙拱了手:“张姨娘虽身子弱,但理家的力气还是有的,母亲不必担心她。倒是母亲您,年纪一大把了,还要操心这些锁事,万一累坏了身子,那真是儿子的不孝了。”
老太太似笑非笑:“我儿甚有孝心,老婆子甚感欣慰。只是张姨娘三一补,五一大补,人参燕窝的从不稍停,停了一次便要死不活的,你要我如何忍心把持家大权交由她手上?张姨娘身子弱,还是算了吧。”然后让他转告张姨娘,要她安心养病便是,家里的其他事,不必操心了。
米敬澜被堵得半死不活的,只得悻悻然地回去如实告之张氏,老太太也是心疼她。张氏那个气呀,恨呀,但她不甘心持家大权白白从自己手头溜过,又:“老爷,其实这些年来,妾身经过仔细调理,身子已好得多了呀,难道老爷瞧不出来?老爷,妾身成吃花用度,却从未有任何贡献,以前倒是不敢妄想和太太平起平座,但这时候太太病了,妾身怎好再不知世事的享乐?老爷,你不忍心妾身累着,难道就忍心让老太太受累?”
不得不,张氏很会话,一句话到米敬澜心坎上,觉得张氏真是孝顺又体贴的人,又去老太太那,张氏身子已好得多了。还是可以理家的。
老太太马上:“既然如此,太太病着,怎么也不见她去请安侍候?”
米敬澜一个傻眼,没话了。
老太太又道:“太太屋里头的丫环婆子,还有如真知礼知义都是听着呢,如善亲口对太太的,本来张姨娘也要去看望太太的,耐何她身子不适,连床都下不了,怕过了病气给太太,这才没能过去。怎么,这才短短一的功夫,你那姨娘便又能走又能跳了?”
米敬澜目瞪口呆,望着老太太讥笑的面容,豁然想到当初周姨娘对母亲也是这么的,心里真真是五味杂全,又惊又怒了。
老太太知道他又想起了周姨娘了,神色越发讥诮,“那张姨娘一直仗着病着,吃着人参燕窝的,也从未向太太请过安。料想是下不得床了,走不动路了,老爷怎么还要让她侍候?真真是不知体恤。张姨娘怕把病气过给了太太,这才没敢过去请安,那日后,老爷也不要去她那吧,老爷可是一家之主,没了老爷,你要咱们孤儿寡母的,如何过活?”
米敬澜如何听不出老太太话里的意思,经老太太这么一提醒,这才堪堪明白过来,原来张氏一直借着他对她的宠爱做着恃宠而骄的事来,可叹自己却一直蒙在鼓里,一味的怜惜她,有求必应,却把规矩嫡庶什么的规矩给抛之脑后了。
老太太见他想明白了,这才略感快意,又与米敬澜了许多话,这才放他回去。
如真从里间走了出来,依在祖母身上,“祖母,您这一招可真厉害,相信爹爹若依着您的话去问那张姨娘,肯定能看出她的本来面目了。”
老太太却不若如真那般高兴,反而长长一叹:“难呀!那张姨娘唱念作打,扮柔弱的形像早已深入人心,想要动摇她在你爹爹心头的地位,难哦。你等着吧,就算你爹对她起了疑心,但那女人惯会黑白颠倒,装巧卖乖,你爹也不会打她骂她,至多稍稍冷淡她些吧。”
如真急了,“那那怎么办?难道祖母就只能任那女人继续在府里头耀武扬威?”
老太太冷笑一声:“不然还能怎的?只要家里头纳了妾,再森严的家族都会出生些幺蛾子。可叹那些自私的男人,一边又想着左拥右抱,另一米面又妄想着妻妾和睦,真真是可笑。他们只知道骂女人善妒,殊不知,一切的罪孽全是他们自个儿招来的。所以呀,真儿,日后找了婆家,千万得保重自己,持家大权,子嗣,名份这些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这些,就算那些狐媚子再怎么上跳下窜,你也有本事收拾了她们。”
如真咬了唇,语气落漠,“娘当初不也是握着持家大权?名份,子嗣啊个不占去了,可却还”
老太太不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一叹:“你娘是个好的,也是极明白的。可就是太死心眼了。她唯一的错不是让张氏进门,而是把感情看得太重了。”
米敬澜从老太太那出来,夏季夜间的凉风却生生把他吹出了一身冷汗。脑海里回想着张姨娘的种种好,与老太太嘴里及自己对周姨娘的深刻印像一一交织而过,心头闪过矛盾与复杂。
慢步踱到怡情轩,里边正灯光大炽,而与之比起的乌兰阁,却只有零星的灯光,过往奴仆俱都清静无一声音响,老太太曾夸李氏:“虽脾性大零,但治家理财倒是一能手。府里的奴仆俱被管理得妥贴安份。”
怡情轩大门赫然在望,脑海里回想着老太太刚才的话,只觉心头复杂又紧张。复杂的是,他不相信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的张氏会是如茨居心叵测,恃宠而骄,紧张的是,万一等下果真试探出如老太太所猜测,那对他也是个极大的打击,这些年,他对张氏可谓是情深意重了。
门口守门的奴仆早就发现了自家老爷的,在心里纳闷今儿个老爷怎么回事,怎么来了怡情轩却不进来,只顾在在外边吹风。这奴才也是极为有心机的,遂奔了进去,凛了张姨娘。
那张氏听闻米敬澜在门口徘徊,心里也略微紧张,连忙弄妥了鬓发,迎了出来。
“老爷。”张氏声音软腻腻的,款款生棕来到米敬澜面前,玉似的面庞柔情似水,声音更是轻言细语,她上前挽了米敬澜胳膊,柔声道:“老爷怎么不进去?空在外头站着做甚?当心吹坏了身子。”
着便把他往里边拉去。
米敬澜随她走了几步,看她步履轻盈,面容绮丽,唇红齿白的,心里果真冒出了狐疑。
张氏把米敬澜扶进内房后,便亲自倒了杯酽酽的茶来递给他,米敬澜正觉口渴,一口气便喝得精光,张氏见状,遂娇嗔道:“老爷,这可是最顶尖的雨前毛尖,茶水可是清晨池子里荷叶上的露珠收集的,这些日子以来,妾身每日一大清早起来采集,这么些也才采集了一翁,全都喝进老爷嘴里了。老爷倒好,牛饮下肚,解了渴,却把妾身的一片心意给白白糟蹋了。”着背过背子去。
按着以往,米敬澜肯定会好生哄她一番,然后再与她诗请画意,作感激欣慰状,但米敬澜存有别样心思,今日张氏在镜子前还练无数回的含嗔带怨、欲怒还羞的美态却没能打动了他了,反而上下盯着她。
张氏等了半都没等下期望中的待遇,不由大为纳闷,转过眸子,与米敬澜的眸光对上,推了他,故作气恼,“老爷这么看妾身做甚?人家脸上又没长什么。”故作害羞地捂了面后,她又期期艾艾地问了起来,“老爷,老太太可否让妾身做点儿差事?”米敬澜没有回答,而是盯了她白里透红的脸,悠然道:“老太太持家可不是件轻松活儿,你这么病弱副身子,受得了么?”
张氏嗔怪地睨他一眼,娇声道:“老太太果真关怀妾身,可怜我以前不懂事,居然还误以为她老人家厌恶我老爷,妾身经过这些日子养病,身子早就大好了。可以帮老太太太太分担一二了。”
米敬澜目光炯炯,“身子果真大好了?”
“哎呀,老爷,妾身真的好了呀,难道老爷还不知道?妾身日日服侍于您,老爷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既然身子爽利了,为何不去向太太请安?”
米敬澜外飞来一句话,蓦地把毫无准备的张氏给打蒙了,她呆呆地望着米敬澜,这才发现,他的面孔一直是板着的,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是。可叹自己一直沉浸在即将当家作主的嘉悦中没有发觉。
饶是张氏如何能善辩,米敬澜这突如其来的发问,仍是让她惊慌了下,半找不到语言来解围,米敬澜把她的惊惶神色看在眼里,心下冷了半截,:“如今太太病着了,你一不去请安,二不过去服侍,当真是仗着我的宠爱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了。”
米敬澜从未在张氏面前如此严厉过话,直把张氏吓得心头突突地跳,但她毕竟不是寻常人,经过刚才那一番沉静,已能组织语言了,只见她未语泪先流,偷偷拿了帕子拭了泪,声音凄切,“老爷这是在责骂妾身,不知轻重,恃宠而骄了?”
米敬澜冷冷哼了一声:“难道我还冤枉你不成?如善对太太过的话,阖府上下的可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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