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算出来了蚂?”如美一脸兴奋。昨下午花嬷嬷来教她们规矩时,如善身子不舒服,便向花嬷嬷告了假,花嬷嬷眉毛都没抬一下便应了。却更加严厉地教导另三个姑娘,把她们累得可惨。花嬷嬷期间了句如真年纪最大,得做好带头作用,然后如美便问,如真大她们多少岁来着。

花嬷嬷:“老身只管教姑娘们规矩,这些旁的知识可不在范围里了,三姑娘真想知道,可以去问自个儿的夫子。”

如美难得当一回求学宝宝,便要缠着婆子带她去找胡夫子,米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胡夫子的规矩,一到下午是不授课的,只闭门不出,哪敢真带如美去讨骂,便敷衍了过去,如美见不行,又要去找如真,可那时候如真正被拘在屋子里让老太太教管家本领呢。又要嚷着去找知礼,可惜知礼要迎战科闱,更没功夫理她,如美又不敢去找知义,又不屑去找知廉,拉着如晴满米府跑,直累得如晴双腿打架,最后如晴向如美告饶,干脆她来教她算术吧。

如美回去后,恰巧李氏聘请的绣娘又到了,又教两个姑娘学绣功,算术的事便不了了之,这会儿听如晴这么一提起,如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追问如晴,如真究竟大她们几岁。

如晴伸出肥肥的三根指头,一边一边比画着,“大姐姐十四岁,我五岁,十四岁,五岁”十个指头不够比,怎么也数不出来,其娇憨苦恼的模样把李氏笑到不行,戳了她的额头,笑骂她:“不懂装懂。”

如晴嘿嘿傻笑,极为配合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如美也骂她,她没用。如晴在心里大骂,暗道,想我堂堂速算高手,这点儿算术哪难得倒我,我只是替你留面子,替你老娘留面子,懂不?

一路笑间,母女三人便来到老太太住处,向老太太请了安,照例在老太太处用了早膳,然后李氏便提起如真及笄的事来。

“媳妇这阵子忙着府里的大锁事,倒差点把真丫头的终身大事给忘了。该打该打,老太太,真丫头好像再过月余便及笄了吧,不知老太太有何打算?”

如真默然坐到一旁,文静地望着自己的祖母。

老太太瞟了李氏一眼,道:“我米家虽算不名门大户,但也算得上书香门弟,真丫头又是咱米府的嫡长女,这及笄礼可不能太马虎了。我的意思是等到了女儿节,便请了近亲好友,吃上一顿。再请了我那堂嫂子来亲自替真丫头主持。”老太太嘴里的堂嫂子,便是老太太娘舅家的嫂子胡氏,其夫官拜从三品光禄寺卿,其妻胡氏授正四品诰命夫人,在日渐势微的齐家,可谓是独领风骚了。

李氏倒也记得老太太娘家是还有这么一门显赫亲戚,便欣然同意。至于如真的婚事,李氏倒不过份过问,反正有老太太操心。老太太见她倒也识大体,支开了三个姑娘,便与她透露了她所看中的一些世家公子哥,一个是京中甚有名望的太子宾客王家的长公子,一个是、城知府刘家,再一个是封地在津卫的平阳侯府家的次曾孙。

李氏略微惊了惊,“平阳侯府?多高的门弟呀?咱们米家岂不大大高攀了?”

老太太看她一眼,缓缓道:“平阳侯府是太祖皇帝赐封的爵位,为人刚正不阿,当年与我父亲倒也称得上莫逆之交,只是我父亲故去,便不曾往来了。我本也不愿攀上平阳侯这么高的门弟,但前些日子,我带真丫头去庙里上香还愿,意外碰上平阳侯夫人,也是皇上特封的从一品诰命夫人,按辈份,你还得恭敬叫一声婶婆。她与我了平阳侯府如今的情况。平阳侯膝下仅一子一孙,儿子孙子早早牺牲在战场上,只留下两个曾孙儿,长曾孙已娶了户部侍郎千金,膝下有一子一女,次曾孙年二十有一,却是个鳏夫,他亡妻是个门户的六品知府千金,因病去逝,如今已有三载。”

“鳏夫?那,那咱家如真嫁过去,岂不成了续室?这,这岂不委屈真丫头?”

老太太顿了顿,又道:“继室又怎得?只要生了儿子,照样是光明正大的正室夫人,谁敢瞧不起咱们如真续室身份?”

李氏沉默了下,又道:“那平阳侯二公子,为人如何?”

“我那姑姑倒也得明白,脾气是没话,只是因先前那王氏因病去逝,却被王氏娘家人闹得翻地覆,花了大把银子出去,许了大把的人情,这才被过关,但也灰了心,三年不曾再继弦,想是被王家给闹怕了。”

李氏哼了声,“想那王家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自己女儿没福气,得了劳什子病却还要怪罪人家不过,依媳妇看,他们闹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想替自己闹些官儿来做吧。”

老太太淡淡一笑,“不错,那王家闹了几回后,便由原来的六品知府升授正五品光禄寺少卿,还给了六百亩田庄这才罢了休。”

李氏骂道:“好个不知羞。那平阳侯也太软弱了些,怎的让人蹭鼻子上脸,如此受摆弄?也不还还手?”

老太太叹息道:“你以为顶着世袭侯的爵位就权势滔了吗?当年太祖皇帝在位时,虽封了爵位,赐了田庄,但新帝登基,便一朝子一朝臣,早已大不如前了。恰巧如今的皇上宠幸后妃管氏,管氏一族又与平阳侯府素来不和,平阳侯早年征战沙场,自封了侯便交还兵符,闲赋在家至今。儿子又殁去多年,在朝中并无多余势力,有的也不过是多年同僚情份罢了,如何能与如日中的管氏一族抗衡?这才让那王家钻了空子的。”

李氏在惊,“这么来,那平阳侯候也不过是一俱空有爵位的空壳子不成?那老太太可得仔细了,万万不能让真丫头受委屈了。”

老太太点头,有些赞许李氏对如真的慈母之心,“你能有这些想法,不枉真丫头恭敬叫你一声姨母。你的对,平阳候府确实大不如前,但,总归没有任何错处,不管如何潦倒,爵位仍在那,那管氏一族虽权势滔,也不过是上的焰火,总归会有消逝的一。那平阳府如今正是处于困境,这才无人敢把自家姑娘嫁过去。平阳侯夫妇也是急得火烧眉毛,那偶然与我相见,又见了真丫头,这才打起了真丫头的主意。”

李氏脸上闪现不豫神色,“按老太太的意思,那平阳侯府已大不如前,咱真丫头嫁过去,那图些什么呀?又是个续弦媳妇认为,那太子宾客王家倒不错。”其实李氏想的是,嫁女儿首要看的便是家世,能带给娘家多少助力,这平阳侯在朝中已无势力,那把如真嫁过去,却半点好处都得不到,不定还倒贴帮补,她才不干呢。那太子宾客总归是太子身边的人,以后太子登基成为新帝,全是皇帝的心腹,那米家岂不水涨船高?

老太太知道她的想法,也不点破,只是淡淡地道:“此事我自有打算。”

李氏不敢多问,只是问,“那老爷知道了吗?”

“我会与老爷仔细商量的。放心,真丫头是我的宝贝孙女,又自养在我身边,哪会害了她呢?定要与她寻一门妥当的亲戚。”

当晚,米敬澜从外边回来,便被直接请到了老太太屋子里,商议着如真的婚事。

“真丫头自养在母亲身边,母亲做主便是。”然后老太太便与他了她所中意的三门亲事。

米敬澜蹙起了眉头,缓缓道:“那刘家虽官位不高,但为官倒也清正,只是,家世稍寒薄了些。真儿自养尊处忧,怕是受不得苦。那王家,咱家也算高攀了,只是”

老太太望着他,道:“老爷有何看法?”

米敬澜深吸口气,低声道:“当今皇上年事已高,虽早立太子,但太子生母低贱,虽顶着皇长子的名头,生母却是份位不高,下边有着皇后所出的二皇子,三皇子早殁,四皇子五皇子俱子凭母贵,在朝中也各有支撑,唯那太子却是孤掌难鸣,虽平生不议帝王家事,但为怕万一,还是少与家打交道为好。这些与太子皇子们有所牵联的家族,运气好,平步青云,若运气不好,那便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老太太点点,赞道“老爷为官这些年,越发精通事故了。不错,我也是这么想法。”

“那么就只剩下平阳侯了。”米敬澜目光炯炯,放在鸡翅木有束腰香几的手指头不自觉地扣紧了。

“平阳侯刚正不阿,家风甚严。上无公婆服侍,下无妯娌罗嗦,真儿嫁过去,倒也不会受委屈。只是,这平阳侯虽有爵位,却顶顶不如前了。尤其听那钟二公子还是个鳏夫。”

是呀,一个没落的权爵世家,还是个鳏夫,以如真米府嫡女的身份,嫁过去也不算高攀的,但

米敬澜喝了口茶,慢悠悠道:“这这平阳侯甚少与京中权贵往来,也从不参与帝王家的事,便避了这飞来祸事。虽已没落,但总归有爵位傍身,总比没的好。先前应安侯,是何等的威风,但参与了后妃争宠案,皇上颜震怒,虽未捋去爵位,但也被大大申斥了一番,收去了御赐宅子和田庄,日子越发不如前了。依儿子看,与其嫁个如日中的权贵之家,担那随时临头的无端祸事,还不如静了心,安心做个清流权贵夫人来得好,毕竟平阳侯还有御赐的宅子和田庄,相信真儿嫁过去,也不至吃苦。母亲以为何?”

老太太被米敬澜这么一番分析,心下满意,“老爷分析得极好,我也是这么想。”

“只是,不知那公子品性如何?”

“我早已差了族人打听了,那钟二公子主修文,却也精通武艺,如今在军中任忠显校尉,克己奉公,倒也深受赏识。那钟二公子身边并无丫头侍候,只有几个厮。以真儿知书达理的性子,相信嫁过去后,定能齐案齐眉,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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