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蛮城原命削蛮城,是明家花费二百多年辛苦修建而成,在明家掌控青州的这近七百多年里,充当着抵御蛮族入侵的第一个桥头堡。

四百多年前雍朝崩灭,明家为了统合战力,驻守此地的明家精锐被抽调一空,前往中原主战场参与大决战,以至于削蛮城都被蛮族几度攻破,最终陷于敌手。

明家之所以如此干脆利落的放弃守护削蛮城和大半个青州,便在于青州对明家来说是一个烫手山芋。

作为前雍朝时期独占青州、徐州两州之地,且均与雍朝皇族拥有的衮州、渝州、雍州相邻,对于以五州之地取得天下共主名分的雍朝皇族来说,明家是第一大敌。

于是雍朝皇族景家就成了对蛮族最大的贸易对象,给明家带来了十分惨痛的经历,青州成为了牵制明家力量的巨大漩涡。

明家却不能轻易放弃青州,不仅因为这是根基之地,也因为十万大山中产出的许多天材地宝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有极大的价值,是明家经济的主要来源之一,哪怕无数能臣战将死于此地,也要死死的把持在手。

好在与蛮族的历年战斗中,明家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所得所获是远大于付出的,景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在背后蹿火,卡住明家的爆发临界点,带给明家最大程度牵制和削弱。

而这也是明家在覆灭雍朝时那么卖力的原因了,几百年的逼迫谋害,一朝得了时机,便是全力以赴,哪怕致使小半个青州糜烂也在所不惜。

明家此举看似莽撞,实则是反复衡量,无数次推算得出的老成谋国之举,看准的就是以蛮族的生活习性和散乱政权,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将整个青州消化掉的。

而舍弃小半个青州将得到更多,而且青州也仍会掌控在手,无虞丢失之险。

事实证明,明家并没有算错,把握时机,倾尽全力之下尽收雍朝三州之地,一跃成为新的天下共主,然后挥师北进,轻易收复大半个青州,成为雍朝覆灭最大赢家,其余李家,林家、作为明家盟友,也各得一州,彻底稳固了三家七氏的领头羊地位。

之后便是漫长的平蛮之旅,青州近十万大山之地在徐梦言之前都是蛮族纵横来去的马场。因新的三州之地,明家难免顾此失彼,相较于烫手山芋一样的青州,还是巩固其余地盘最为恰当,于是也就有了青州数百年的动荡时局。

在徐梦言制霸青州后,上书庆帝,改削蛮城为镇蛮城,而后赤火军花费十余年将之扩建翻新,终成为青州有数的大城。

因其一些特殊的产业吸引,加上名震天下的赤火军镇场子,庆帝亲自背书,十几年间不断发展,已成为天下有数的繁茂之地,每日吞吐的钱财资源,可称海量,是庆帝十分重视的钱袋子。

潮湿阴冷的阴暗地牢中,扎古小心翼翼的缩成了一团,和周围的族人挤在一起抱团取暖,经历了漫长的逃亡之旅,加上已经两天没能吃上一口饱饭,他们虚弱至极,在这样阴冷的地方,为了避免多余的热量散发掉,只能紧挨在一起。

自那日被赤火军救下,在赤火军打扫完战场后,便被驱使着如牲口般运送战利品一路前行,直到进入这镇蛮城中,安放好战利品后便被关入这依山而建的地牢之中。

关押在此处的均是哈扎部族残余的老弱病残,新的头人,也就是带着族人主动下跪的前头人二儿子扎牙勒,被带去见了此地的主事人,已离去近两日,却毫无音讯传来,这个地牢中看守每日只会给与少量清水与面饼,只能勉强维持饿不死。

而在这偌大的地牢中,还关押着其他许多人等,大部分都是蛮族人,各个面黄肌瘦,气若游丝。

其中不乏在此恶劣环境下患了病的,若是身体底子好,能撑得过来还好,能勉强苟住一条命,若是身子骨差了一些的,不几日便气息奄奄,痛苦挣扎着死去。

这仿佛就是扎古可以预期的未来了,在这两日期间,扎古已经见过不下五人就此悄无声息的死去,激不起一点波澜。

思及此处,扎古心中不由得极度悲凉,思及死去的阿父阿母,想到现如今的境遇,心中悲痛绝望至极,一时间竟有些想就此放弃,长眠于此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阿父那粗犷硬砺的脸,哈哈的开怀大笑着将自己放到肩上,告诉他今日又猎到了一头隆谷兽,可以让扎古好好的吃一顿,一旁慈爱的阿母静静的笑着,眼中闪着让人温暖的光。

扎古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但下一刻,所有的美好被尽数摧毁扭曲,阿父高大如山般的身影在那山岳巨兽脚下渺小得可悲,顷刻间在充斥天地间的烈焰中焦黑,干枯,最后化作飞灰,再无一丝痕迹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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