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南方的庐阳道。
山野间自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算命道士张当然以路途遥远,耽搁时间为理由的强烈要求下,原本打算走路过去的袁有桃与宁舒二人不得已与张当然坐上了一辆马车。
车是袁家的。
驾车的马也是袁家的。
车厢内空间很大,袁少爷舒服的挠了挠屁股骂道:“本少爷都不嫌走路累,你个牛鼻子难道比本少爷金贵不成?”
算命道士躺在车厢内舒服的哼哼两声,转过身去不做回答。
马车沿着秦淮河行走,要从金陵城东门驶出,只有穿过城外大桥后才能抵达河岸另一边的伽蓝山,一路上秦淮河岸边热闹异常,原本城里的摊贩纷纷将自己的可移动商铺推来了岸边,金陵城中的男女老少在用餐过后也都相继走出家中。
花灯,河灯,莲灯。
剪纸,灯笼,糕点。
大小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
远近牌坊,你挥红袖我歌舞。
仪态万千的红尘美景,只因庐阳观月的到来。
世俗的庐阳观月在烟波流转的秦淮河边,而修行人的庐阳观月在萧瑟清幽的伽蓝山中。
随着喧杂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马车已经驶出金陵城有些时间了,车厢顶部开有一道方格窗,夕阳橘红色的光从窗中洒进车内,洒在正靠着车窗看向外面的宁舒身上,分外温暖。
张当然看着宁舒说道:“师弟啊,趁着这个时候快歇息一会吧,待会可就没休息的时间了。”
宁舒嗯了一声,依旧看向窗外。
算命道士看着宁舒安静如雕像的身影若有所思,然后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宁舒看着窗外,从他的眼中望去,城外不似城中的奢华大气,秦淮两岸的农舍片片坐落在肥沃的土地间,四周农田布满了刚播下去的幼苗,辛苦了一天的农人们坐在自家屋舍的院中吃着晚饭,孩童在水塘里光着身子嬉戏,妇人催促着孩童回家吃饭。
白墙黑檐,高低有致,山水交汇。
这些画面融洽到容易使人出神,宁舒总觉得这才是正常的生活,也或者兜率宫山中妖怪们无拘无束的日子也算是正常的生活。
总之绝不可能是遍地尸体的徐家村,还有那些身上带着煞气,有着令人作呕气息的黑衣人。也不可能是梦中没有一个人的平安城。
相比于此,金陵城中的脂粉气都像是极好的享受。
马车速度渐渐放缓,天色也暗了下来,夕阳在天的尽头只留下一丁点微弱的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
袁有桃掀开窗帘,看了一下幽静的四周以及眼前的密林,拍了拍车窗示意马车停下来,然后一脚踹醒还在睡觉的张当然。
伽蓝山到了。
天下水泽名山众多,其中又以昆仑山为万山之母,不周山为天地支柱,除此之外比较有名的还有龙虎山,方寸山,灵山等,各有各的神异之处,金陵城外的伽蓝山也属于其中一座。
而这伽蓝山却不是因庐阳观月闻名天下,只因其山顶有一座名为寒山寺的古刹。
破败的古寺传承久远,修道界记载的说法众多,其中有两个最为广泛。
一种是传说天地初开之时,道门供奉三位道祖,妖族供奉妖帝,天地间则另有一西方教,不修道法,不避人世,而是以普渡众生为己任,信来世往生。为更好的融入红尘,西方教于天地间传播信仰,修建庙宇,以供凡人信仰,自天庭消失后,西方教也随之不见,一千年过去,信仰溃散,寒山寺早已沦为一座清冷古刹。
第二种是寒山寺原本的主持为天庭敕封的天下诸山神之一,天庭消失后,天律减弱,失去对天地间的约束能力,伽蓝山山神在与秦淮河河神争金陵城信仰之时被诛杀,后来神道衰落,伽蓝山再无山神,以至于寒山寺也变的衰败了。
两种传说虽然大不相同,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
天庭的消失。
至于天庭为什么会消失?天庭怎么会消失?
连袁有桃这样手眼通天的富家公子与号称昆仑传人的张当然也说不清楚。
历史与传说近千年的积淀成就了伽蓝山在天地间的名望,至今在山脚下都可以看到护山神兽的石雕与残破的土地庙。
但相比于龙虎山道门的肃穆,灵山西方教在记载中的的神秘,伽蓝山显得十分平凡,它就在金陵城外,秦淮河边,甚至于说到底寒山寺只是金陵人心中的一座名胜古迹,常有城中的人春日上山赏花娱乐。
凡人眼中的普通不代表伽蓝山真的普通。
伽蓝山,寒山寺。
今夜月圆。
伽蓝山不是一座山,而是城外的一片山。
寒山寺只有一座寺庙,在伽蓝山最高的那一座山峰的山顶。
在秦淮河岸边此时很热闹的时候,夜晚的山林安静的很正常,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投射下树枝斑驳的影子,弯弯曲曲,杂乱无章,像是用毛笔随手的向地上甩了几笔。
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显得充满活力,也使得山中不是那么的死气沉沉。
“很圆。”
“是的,师弟你说得对。”我看书kshu
“废话,十五的月亮不圆难不成十六的月亮圆?”
“此言差矣,我倒是觉得十六的月亮比较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