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民从来没有碰过真手枪,但他曾经用“西贝货”发令枪顶过别人的身体,所以此刻对面这个漂亮女人伸手捅到自己肋下的东西,不用猜便知是一把坚硬的手枪。

这一刻他还是莫名紧张起来想想横尸血溅新元饭店舞厅女盥洗室的那个汉奸伪官,这女人绝非是虚张声势的人物。

“我说,我都说,大家是自己人,你千万别下手”辅仁学子急促地表明态度,双手同时张开举到自己的胸前,这其实已完全是一副服输投降的姿态,但情势危急、不容他再顾及脸面、好整以暇:“我们救国会都是由学生组成的,我本人就是辅仁大学的,救国会领导者也的确是共产党。我们的宗旨是宣传鼓动抗日爱国至于你在新元饭店看到的杀人一幕,实为出于自保的无奈之举,并非救国会章程所提倡。”

军统女上尉心头一动:果然与共党有关。这个北平学生救国会曾经被军统北平二站的情报组关注过,此前掌握的讯息已经显示其受共党地下组织操控。如今,又从这个辅仁大学学生会员的口中得到了进一步佐证。

“不过,蒋委员长已经与共产党达成了协议,国共联手一致抗日,这个想必你也知道的。”刘立民继续开口补充说明,他从对方提问的话语中,听出了对共产党组织的忌讳。

楚静怡虽然在军统内部浸淫多年,但对党派之界限向来不是很敏感,何况眼下国难当头,国民政府的确又与延安方面达成了谅解。她所真正关切的,反倒是这个所谓的北平学生救国会是否在开展地下锄奸活动。

“无奈自保之举?啊哈?”军统女上尉一面冷笑,一面就用不拿枪的另一只手搜索辅仁学子的衣裤口袋包括腰间,结果很快就从其右边的裤兜里,摸出了那柄似曾相识的发令枪。

“整天在身上揣着这个破玩意儿到处行走,你还跟我说是无奈自保?”楚静怡把一根纤纤食指伸到发令枪的扳机环内,悬吊着银灰色的枪身,送到了刘立民的鼻头下面晃悠着。

“这个……这个是假货,你……你当初在新元饭店的女厕所里曾经验过的……”辅仁学子不禁又愧又急,极力扭动头部试图躲开女枪手羞辱自己的西贝货。若非忌惮对方一直顶在自己肋部的枪口,血气方刚的他早就翻脸。

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身上只能揣一把假枪吓唬人,而人家虽然是一介女流,却有实打实的真家伙伺候:羞煞先人啊!

军统女上尉玩弄够了,转而把发令枪塞回了对方的裤子口袋。刘立民总算松了一口气,于是将那天意外遭教育部的伪官识破行藏、三个人被迫出手灭口的过程,向女枪手做了一番讲述。

认真听罢这番讲述,楚静怡在黑暗中摇了摇秀美的头颅,将一直顶在对方肋部的勃朗宁收回:

“你们的胆子也就算不小了,竟敢跑到新元饭店去撒传单你们知道那天在舞厅内外共有多少日伪军警吗?真要被他们发现了,就凭你们三个楞头青,攥着一把破刀、握着一支假枪,你觉得能够全身而退的概率有多大?”

从女枪手的言谈举止中,刘立民意识到危机已经过去,而且对方的这一席看似训斥的话,不乏有维护关心自己的意味同样的话语,北平学生救国会的会长兼恩师衡天先生、在事后也曾十分后悔地讲过。现在则从一个仅仅打过两次交道的陌生女子嘴里说出,这让辅仁学子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说真的,还是非常感谢那天你帮了我们的大忙,如果留着教育部那个伪官的活口,我们三个肯定会遭到通缉。你……你身上除了手枪,还带着刀子,真……真了不起。”

军统女上尉想必清楚对方会通过报纸上的消息,推断出了教育部伪官系她所杀,所以这时索性给他来了一个默认,接下来,她打量一下东四牌楼大街有灯火的路段,决定就此收场:

“我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即便是对你们那个什么救国会的人,也不许透露。看在大家都是抗日同道的份上,我今天就不难为你了。只不过你我今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发你的传单,我做我的事情,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有再碰面时的机会,也要装成彼此互不相识。能做到吗?”

刘立民越听心越凉,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枪手,好不容易得以重逢,可对方竟然是这个冷冰冰的态度!如果自己听从了,那今后岂不是要与她形同陌路!

“好汉,你听我说不是!女士,你听我说……”气急败坏之下,辅仁学子已是慌不择词:“我不光发传单的,救国会虽然有章程规定,但我们哥几个却另外有主张杀鬼子除汉奸,我们也是毫不含糊的!”笔趣阁pp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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