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路用的山下碎石铺成,路径曲折幽幽,直往天边的尽头通去,看起来弯弯延延像是一条巨大的蚯蚓。

幽幽的小路尽头处,是一片宽敞的空地,周围码的一堆一堆的都是被砍倒的柳树。

再往前走便是胡家和欧阳家的祖宅,高大而宏伟,显见的前世的主人都是不同凡响之人,必定身世显赫,家道荣华。

自从这里发生了命案后,几家守宅的人,便都跑了个干净。在家族的荣誉和性命的延续之中,大都毫无意外选的是后者。

骆冰见那棵树生长了至少有二十来年,树质硬朗,年轮深深,树的断口处切口平整干净利落,确实是被一剑砍断。

要想砍断这么一棵树,这得双手握剑,一剑挥下去至少也要五百余斤。

骆冰斜眼看着胡世奇问道:“你真的看见无头天王了?”

胡世奇忙不迭的点头,几人对望了一眼,均觉四肢冰凉,呼吸困难手足无力,再也没有向前走一步的能力和勇气。

骆冰却是不信无头天王这一说法,前朝则天皇帝也发生了天王的传说,事后不过是障眼法,再说天王本也是佛,哪有佛挡杀佛,佛挡杀人的道理。

众人继续跟着骆冰往欧阳清祖宅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心情都是沉重,越走树荫也是越厚,饶是骆冰轻功再高还是付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祖宅附近的树木已经常年荫蔽积累,脚下踩的更多是树叶和烂泥。再走得几步,前方更是泥泞不堪,已经是深一脚浅一脚了,胡世奇武功较差几乎已无法行走,耳听的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再往前便是一条潺潺得山泉。

山沟虽然年久,泉水仍然叮咚作响,泉水更是清澈见底。

胡世奇见骆冰望着泉水默不作声,解释道:“这几片宅子便是欧阳兄和俾祖上留下来的祖宅,这一眼泉水便是当年许多人口取水的地方。”

“再往前走便是沼泽地,常年更是无人,只有聘请的打更人每个时辰过来打一次更,喊一次防火的口哨。

第一个看到无头天王的便是打更人,据说无头天王便是从沼泽地一跃而起,就像蝙蝠一样飞来飞去,人见杀人,佛遇杀佛,附近人等早已跑的光了”。

欧阳清奇道:“这前面是沼泽?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怎得从未听说,这片土地据说是我们祖上立了军功,皇上划拨给我们的?”

胡世奇缓缓摇头:“哎!这我就不知道了,传说这里已经成了地狱入口……”

南云飞喝道:“公门中人怎能随意传言!正是皇上重视此片恩泽土地,才则成金吾卫千牛完成此事,子曰‘不语怪力乱神’。”

骆冰哈哈笑道:“看胡世奇恐吓成这样,更是没有说谎的必要,这里的断树也很是说明问题,咱们在这里呆一晚,便知道这里有没有鬼怪了。”

南云飞看左右人都是眼睛在额头上,只是异常尊敬骆冰,深深对着骆冰躬了一躬道:“丐帮眼里向来没有牛鬼蛇神一说,来这里杀人放火的也必然不是什么地狱天王,看起来更应当是一名武林高手,万一他再用上迷香之类的药物,只怕我们都要失陷在这里。”

骆冰出身刑部之前本是上官仪任命的丐帮副帮主身份,江湖风云、口碑都是一流人物,南云飞自是对骆冰尊敬有加。

骆冰脸色由红变白,心头骤紧,欧阳清面色也是不好看,他们二人上次都曾受迷香之苦,对此心有余悸。

隔了半响,骆冰眉头忽然舒展,眼睛一亮,道:“我有办法。我们从天牢里带一名必死死囚来,绑在柳树上,然后大理寺、刑部、千牛将四周围拢,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看那死囚一夜之后能看到什么。若是连着几夜这死囚都看不到无头天王,那便是惊吓成疾,给吓的眼花了。”

欧阳清兀自犹疑道:“此法虽妙,但对那死囚,未免不是这么个死法……“

南云飞打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觉得骆统领的法子再好不过。“

胡世奇也出言赞同,说不定囚犯是求死的死,整日在天牢里遭受折磨还不如早死,欧阳清仔细想想也对,囚犯被折磨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想死而不能,真要把死囚给砍了反而对死囚是种解脱。

骆冰要刑部从天牢秋后问斩的人员中提出了一名死囚,给他好吃好喝一顿,话也给他说的明明白白,你早晚是个死,过这一夜你能安然活过,便放你离开。

死囚明之将死,看着这几个人怎么玩弄自己。冷眼冷语的看着更不搭话,此等囚犯大多是政治囚犯立场坚定,难以受到任何诱惑。最后总算是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欧阳清、骆冰亲手将这人绑在了柳树上。

欧阳清调集大理寺所有侦缉、衙役、捕快,骆冰调集了刑部金吾卫的人马,南云飞也调来二十几个丐帮五袋六袋弟子,胡世奇把手下那些衙役统统调来,将这片竹林围了个水泄不通。

骆冰看见防守严密,不通类别的几人还能互相看着,心头大是放心,这下便是一直蚂蚁要想进的柳树林也得从众人鞋背上爬过去。

四人这时方始放心,各个看了都心觉满意。骆冰拉着欧阳清、南云飞在外头买了花生米、猪头肉,胡世奇送来了几坛陈酿米酒,几人拿着破桌子摆好喝了起来。

上半夜自然平安无事,到了下半夜二更时分,也无什么动静。

骆冰、欧阳清和南云飞各带了几个人,分班在在柳林外巡逻,胡世奇却是带着众人不停巡岗以防站岗的人瞌睡,更防外面高手进来突袭。

骆冰安排更是激进,所有站岗的捕快每隔二个时辰便要换岗,换岗时再领纹银半两,轮少一轮的在那破口大骂,一个个精神奕奕,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一夜无事,按照金吾卫的说法,天上飞过去的鸟都想给他射下来。

骆冰与欧阳清对视一眼,道:“看看那死囚。咱们围得这么紧,蚂蚁也难爬进去,想来那人应当无恙。”

喊来了南云飞,三人大踏步快步走入。

死囚的脸和第二个金吾卫的造型一模一样,一掌把五官打的陷了进去,两颗眼珠给震飞到对面的柳树上,本来是眼球的地方也分别多了两个洞。

牙齿完全突出,恶狠狠的咬在他自己的一截断臂上,看起来又像是被人塞进嘴!

那张残缺不全的面孔,诡异而又狰狞的扭曲着,虽然看不清内心的愤怒,一腔愤恨和怨气都聚集在了那截断臂上,欲将之撕咬粉碎,一口将断臂咬在了骨头上面,这一口得多大得愤恨,真是难以言表!

南云飞也算大小什么场面都见过,现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得眼睛,神思恍惚的地望着尸体,忽然一声惊呼,拔腿出了柳树林。

一阵春风吹过,众人忽然觉得寒意透心。

欧阳清忍不住道:“莫非这世间真有阴阳精灵、山海鬼怪?”

骆冰摇了摇头,道:“什么无头天王,我绝对不信,定是什么高手作妖。要透过这天罗地网,可见此人武功只在你我之上,不在你我之下。”

欧阳清摇了摇头,拨楞着硕大的脑袋道:“昨夜防守蚊蝇难进,就算时刑部的天牢也没如此严密。轻功如我,我也进不去,此人轻功远胜于我,与你和楚秋水有的一拼。”

骆冰愣了楞沉声道:“世间练武者不计其数,武功高隐居者居多,有人强于我们不足为奇。

不过,此案若是成名之士,我们倒可一一验证。当世有能耐一掌震塌人脸的不过七八个,再飞身上三丈高者将其挂上,还能在昨晚包围圈进出自如的更是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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