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家庭会议就剩了裴凤眠、彭羽毛、罗迟、裴安、裴宁还有襁褓里的囡囡。

裴阿娘就给她的孩子们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们小竟哥有他自己的追求。就像羽毛想尝遍天下美食,迟儿要做将军,安儿要做名士,宁儿想赚很多钱。”

“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若有了想要的,何必要在其他事情上浪费时间?你们想要他好,就随他去。将来有谁改了主意,也告诉阿娘。这一生啊,你们可能觉得很长,其实也很短的。”

幼小的孩子们继裴爹爹之后,又要和他们的小竟哥别离,他们不懂怎么描述,但淡淡的忧伤还是弥漫开来。

晚上,五个娃的大通铺上,只剩了四个。

裴凤眠看他们睡了,才回到屋里,抱着囡囡对她呢喃:“囡囡,你也是,如若哪一天你有了什么志向,那就去做。娘活了两辈子,虽然后悔许多事做得不够好,但娘的信仰却从未改变。”

脑海中把可能的局面重新演算了一遍,便挨着女儿沉沉睡去。

家里的事务重新做了调整。

临近年关,肉菜涨价,粮食倒是一直挺便宜。农户们留足了开春的种粮和自家口粮,都把粮食拿出来卖,好换些银钱买过年的年货。

这年腊月,蒋家村的门被一户户叩开。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牵着一个六七岁的面白小童,一家一家的问:“有余粮不?我们收些。”

“哟,这不是裴兄弟家的三娃五娃么,可怜见的。快进来坐,俺屋里有,给你们拿去。”

价格给的都公道,但也传了诸如,后娘娃可怜之类的闲话。

也有那欺他们年少,要抬高价格的,便被裴宁拿市价说得一愣一愣的。加之冬天并没有粮贩子下来收粮,裴宁把利害说明,还拿的比旁人的便宜。

少不得,复盘会上,裴宁又小小的骄傲了一把。

每隔三天,裴凤眠晚上就带着娃们在鸡笼旁边挖地洞。挖好了用木板封上,再搭一层土一层鸡粪。这地方,臭烘烘的,有谁进来,也不会到鸡窝旁边找财物。

腊月初二,裴叔来了。

和之前不同,裴叔这次没有带大批的粮食、蔬菜。他只来传话说,本家要见裴娘子。

洛音的记忆里,是没有和裴家武支的人正式见过的。当初裴远均从本家搬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一次。他们的婚礼,也是在前线军营萧方鼎主持的。上一次大战之后他们也是直接回的蒋家村。

这时候来召她回去,可见也是得到了她的消息。

裴叔今年有四十岁了,微微发胖,留着漂亮的小胡子,不像下人,倒像是哪家老爷。他是裴家长房的管家,也是老太太重用之人,在裴家很有几分脸面。

每年他都来给平昭少爷的独子家送几批物资和银钱。裴叔骑着一匹温和的老马,那马很有些老了,少了一个耳朵,屁股上有几道疤痕,骨架高大,线条流畅。可以看出,以前肯定是品种优良的战马,这是从战场上退下来了。

拉车的马倒是膘肥得很,马车里,是裴家的八郎裴远风。裴叔心道,“也是十八岁的大人了,偏这么贪玩儿,非要和他来蒋家村。他那里是办什么正事,不过借口逃了他阿娘的棍棒而已。

马车里的裴八郎可管他怎么想,他此刻正躺在铺的松松软软的马车里,翘着二郎腿/侍女云儿给他剥着栗子,递着茶水,欢乐得很。

“唉~终于逃离我娘了。云儿啊,你说我那嫂子会回裴家来么?裴家的女人都这么凶神恶煞的?”

云儿啐他:“八郎到时可不许胡说。大娘子说了,您那妹妹四个月了。三郎没了,你三嫂和妹妹可是要接回来的。”

裴八郎回道:“见鬼的胡话。那怎么不早接了来。要是我那三嫂靠着咱家,岂不饿死~”

“八郎你!”云儿气急,“你自和三郎好,可太太老太太的夫君都是怎么去的?咱家做到这里也都顾上了。裴叔说,那异族的女子自三郎去了可就转了性子,家里打理的顺顺当当的。”

“哼,到底是我娘的小间谍。不和你说。”裴八郎闭了眼不理她,“反正我就跟着看看,清净一下,到时裴叔说,我看着。”

外面裴叔听了马车里两人的嘀咕,叹了口气。三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年带着小小的少年到蒋家村安家,教他应酬村人,给他送粮食,解答他的疑惑,最后看他上了战场,终归又走了裴家的老路。

那女子他见过,礼数是周到的,就是不怎么说话,看着对别人也不太在意。对于这次的差事,能不能办妥,他还真有些拿不准。

三少爷是古怪了些,三少奶奶,唉,怎一个古怪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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