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情调查到了这个地步,无尘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毕竟他除了眼睛有点特殊之外没什么别的本事。

若要论抓鬼这件事,三门的人可要比他熟练的多,他现在唯一所要做的,只有将施怜的行迹好好藏匿起来。

直到恶鬼伏诛。

因此,无尘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带着施怜满大街乱逛。

他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青白的天,未出的太阳。

他同往常一样,树枝在地上胡乱的点着,行动却较之平日里灵巧轻便了不少,像只燕子般在街道间穿梭着,全然不像个盲人。

此时天将亮未亮,对于平常人来说这个时间委实太早了。

按照常理,现在街道上是不会有是人的,即便有也不会关注他。

可偏偏这一切都落入了岑百悦眼中。

毕竟他并非常人,小老百姓惧怕亡魂夜中紧闭门户,可他却是一夜未归,腰间的葫芦中还装着两只厉鬼和一只水鬼。

三日后便可叫他们魂飞魄散。

回来时闲来无事,还去裴府里查探了一番,顺手牵来了半只烧鸡。

奇哉怪哉。

岑百悦瞪大了眼睛,却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人到底是不是个瞎子。

……

无尘到柳宅时柳书亭还在睡着。

无数的卷宗凌乱的散在桌面上,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几丝阳光从窗缝中透出。

他翻了个身,抱住了堆在一旁的被子,蹭了蹭。

梦中,北镇木匠的女儿甜甜的笑着,明眸皓齿,眉眼秀丽。

金灿灿的油菜花田中,她红着脸将一捧雏菊递了过来。

羞答答的说:“柳公子,我……我……我喜……”

然而最重要的那个字还没说出口,耳边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仿佛锅碗瓢盆在耳边齐齐敲响。

金灿灿的油菜花田像个泡泡般,“噗——”的一声,就破了。

眼前是用旧的被子,灰白的墙壁,还有自己被凉席压出了几道红痕的手。

柳书亭无助的将自己捂在被子里,昨夜过于刺激的经历连同着刚才的美梦一股脑的涌进脑海中,忍不住嘶吼出声:“谁啊!”

“是我。”

那声音即便隔着两扇门也听得见,无尘有点慌乱,柳书亭平日里和和气气,甚少发火,可是……柳书亭这个点应该起了啊。

“你……你怎么了?”

被黑着一张脸的柳书亭请进去的无尘有点无措的问道。

“不关你的事。”

柳书亭咕咚咕咚灌下一杯茶水,一抹嘴,恨恨的道:“昨日熬夜了,长这么大,头一次半夜回家,还……还被迫……诶呀!”

他踢了下凳子,忍不住又喝了杯水。

“昨日三门的人到了,可是莫大人他又把案子的交接事宜一股脑推到我身上了!这也就算了,可是我跟他们将案子讲到了傍晚,太阳下山了也不让我走……”

柳书亭似乎是想到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面上带上了一丝惊恐,委委屈屈的说道:“半夜啊!当时黑灯瞎火的,那几具尸体……突……突然就动了,差点扑到我身上……”

“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我真的要被吓死了……”

屋顶上的岑百悦被柳书亭这一嚎弄得差点把嘴里的鸡骨头咽下去。

什、什么啊……

回想昨夜,突然动起来的尸体没把他怎么样,倒是柳书亭那突然的一扑把他吓个半死。

还有回去的时候也是,他怎么不说昨天是自己亲自把他送回家的呢。

岑百悦拿鸡骨头磨着牙,瞪了那瓦片一眼又一眼,仿佛这么就能透过瓦片看到屋内那人似的。

然而当他瞪到第三眼的时候,面色突然变的严肃起来。

屋内的声音变轻了,送入耳中时断时续,可是岑百悦仍旧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有身体的鬼。

还有施怜。

可是巧的是,昨夜他们并未寻到亡魂的第六具尸体正是叫施怜。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我希望你能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他们,尽量不着痕迹,也好让这件事尽快完结。”

屋内,柳书亭煮了两碗雪菜笋丝面端到了桌上,听罢笑了笑,满口答应。

“你放心吧,你交代给我的事我一定办到,来,赶紧吃。”

无尘吃的很快,毕竟他今天除了拜托柳书亭帮忙外,还要将李小姐的那个匣子送还给李氏夫妇,以及帮陈老三的父亲超度。

所以他只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吃完了面。

临行前,无尘几次回头,最后还是皱着眉忍不住提醒道:“书亭,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岑百悦这人为人应当尚可,但是个性似乎有点轻佻,你……”

接下来的话岑百悦听不清了,也没心思听了。

他猛的直起了身子,还没来得及发火,在大幅度的动作下,手中的鸡翅便脱了手。

屋檐下,两人开门向外走去,被啃了一半的鸡翅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眼见着就能正中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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