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老所长在黑暗里轻声对身后的朱警官说道:“前面有动静。”。朱警官挨着老所长蹲下来,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过来,老所长伸手在朱警官胳膊上按了按表示准备动手,朱警官心领神会。只见他忽然站起来并扭开手中矿灯的开关,刺眼的白光立刻射向前方,老所长在这道白光的掩护下冲了过去。朱警官眯着眼迷迷糊糊地看见人影交错,接着便听到了水子的声音:“所长是我,我们找到小郑了。”。老所长惊讶地看着面前带着奇特面具和墨镜的人,只见那人摘下脸上的东西,果然是水子。水子扶着虚弱不堪的小郑,老所长连忙上前帮忙把他放到一旁休息会儿。“穆昕呢?”老所长问道。水子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刚才还在一起,听到了你们的脚步他就自己往前走了,让我和你们带着小郑从这边出去。小郑脱水很严重,我们给他喝了一些清水,但估计还是要及时往医院送过去。”。老所长一听连忙拿起手里的提灯向前冲去,水子拦住了他:“他已经走远了。”。老所长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前方和虚弱不堪的小郑叹了口气。三个人轮流架着小郑向入口摸过去。
杜建军和小王并排坐着,两人已经精疲力尽实在无力向前迈出一步。小王苦笑着对杜建军说道:“杜哥,你说我们会不会变成和它一样。”。杜建军揉着僵硬的脖子道:“甭想那么多了,咱们歇一会儿,说不定待会儿就有人来了。”。小王对杜建军这种徒劳的安慰只是笑了笑,随后他叹了口气道:“也算同是沦落人了,要是我们真的能够出去,我就把这位也带上,好给它找个安身之处。”。杜建军没有接话,疲惫向他袭来,但他不敢入睡。杜建军害怕这一觉下去就醒不来了,一闭上眼睛就再也见不到妻子和小娃娃了。他坐在那里苦苦坚持着,咬着牙抗拒着疲惫,徒劳的战斗没有持续多久,杜建军进入了梦乡中。小王听见了杜建军惊人的鼾声,他想了想没有喊醒他,小王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不一会儿他也进入了睡梦之中。
杜建军梦见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他开心地抱着女儿,女儿欢快的笑声在他的双手间想起,妻子和双亲面带笑容地站在他面前欢迎他回家。杜建军开心极了,抱起女儿转了一圈后,他看见了穆昕,杜建军笑道:“小木头赶紧给我倒杯水,大哥渴了。”。穆昕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他蹦蹦跳跳地端出一杯清水,杜建军放下女儿一把抓过水杯一饮而尽。没有解渴的感觉,杜建军皱着眉头对穆昕说道:“小兔崽子搞得什么水?一点儿都不解渴,赶紧给我重新换一杯!”。他刚说完又听到杜婶大声骂道:“这是我们杜家的大恩人,你怎么这么对他说话的?还不快给我道歉!”。杜建军心道老娘是不是老糊涂了,他刚准备辩解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男人眉宇之间依稀有着穆昕的样子。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男人微笑着问道:“大哥,你不认识我啦?”。杜建军惊道:“穆昕你怎么长这么大了?”。男人回道:“我长大了呀,你不也是老了吗。”。杜建军低下头看到自己那双布满老人斑、枯瘦的手,他接着向脸上摸去,一把摸到了皮和骨头。他感到自己的视线在融化,像是脸和眼睛要从骨头上脱离似的。杜建军吓得大叫了出来,接着他感受到了一阵疼痛,他从梦中醒来了。
当杜建军从梦中醒来时他一下子就闻到了水的味道,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摇晃着什么,接着一个硬硬的物体抵到了他的嘴上,一股清甜的凉水顺着嘴唇灌向喉咙。杜建军贪婪地吮吸着每一口清水,“不要着急。慢点喝。”,那人轻声对他说道。这声音十分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杜建军张开嘴吧急得嗷嗷直叫,他依然很需要水。“最后一点儿,喝完暂时就没了。”那人不慌不忙地向他说道。杜建军使劲儿点着脑袋,水壶盖又递了过来,杜建军张开大嘴一口就喝个精光。口渴被缓解之后,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涌上杜建军的脑袋,他靠在石壁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穆昕坐在黑暗里感谢着自己的好运气,在他身边有两个等待救援的活人和一具早已化成白骨的死者。穆昕发现杜建军和小王完全是个巧合,就在穆昕快要偏离杜建军所在的通道时,他听见了一阵怪异的鼾声。如果不是穆昕对这鼾声十分熟悉,那他肯定认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一路上穆昕带着墨镜和鼻塞在黑暗里摸索前进,可就算如此他还是能够听到各种各样的怪声。感官给自己带来的困扰是最致命的,你不会知道眼前那条裂缝是不是真的存在,还只是一种视力错觉。当穆昕发现两人时,杜建军和小王已经严重脱水,穆昕随身没有携带任何药物可以帮到他们,他能够做到的就是给两个已经接近昏迷的人隔一段时间喂一次水,然后他还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默默地祈祷了。杜建军已经醒了一次了,只需要休息一会儿他便可以醒过来,小王还是有些危险的,他甚至已经丧失了机械吞咽的意识,穆昕不得不撬开他的嘴巴一点一点地给他灌入一些清水。
怪声又开始袭来,穆昕听见石壁上传来鳞片和石头摩擦的声音,接着就是各个方向的嘶嘶声,像是洞窟那边游来了一群蛇。穆昕没有理会身旁的怪声,他撕下一片衣角塞住杜建军和小王的耳朵,接着是自己的耳朵。怪声没有随着耳朵被堵住变小,穆昕叹了口气扔掉耳朵里的布屑。他的手掌向后扶去,试图站起身来,可他摸到了一层粗糙有秩的东西,穆昕细细地用手指上下比划,他发现这居然是一段被刻在石壁上的字。如果不是杜建军和小王刻下的,很显然就是那位角落里的死者刻下的。穆昕很好奇,他没有打开矿灯,灯光和视觉会带来更多麻烦的东西。穆昕摸清楚了石壁上字迹的顺序,他按照先后一个字一个字地盲读着,那石壁上如此写着:“遇恶人唐飞陷害,陷无底之洞不见天日,不见夫君不见子,人之将死心所向之。不知人之善恶辜负穆君!悲呼胥瑾哎呼胥瑾!”。从内容上看这名工人是女性,她被一个叫唐飞的人陷害致死,这是一场谋杀。穆昕觉得字中的名字很熟悉,正要细细回想,身旁的杜建军呻吟了一声醒了过来。
杜建军睁开眼睛看到依旧是黑洞洞一片,只不过自己的口渴已经舒缓多了,耳朵里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他伸手拽走耳朵里的衣屑,轻轻地向身旁问道:“小王?你在哪呢?”。并没有预想中的回应,杜建军耳边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那声音像是蒙在一张牛皮上模糊不清:“大哥,你醒了就好。”。这不是穆昕的声音吗?我还在做梦?杜建军甩了甩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地感觉。“大哥!别动!坐一会儿,慢慢呼吸,很快就会好多了。”,穆昕的声音还在周围。杜建军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就是看不见任何人。“大哥,伸手,我给你递水壶。”,穆昕的声音变得清晰可见。杜建军向前摸去,一个铁制的行军水壶塞到了他手中,杜建军拧开后喝了一大口。“哇。”杜建军感受着清凉的液体从自己的喉咙咽下,他不由地发出一声舒服地感叹:“他娘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喝的吗?没有!”。穆昕的窃笑在身边传来:“大哥你醒了我们还得继续往前走,等脱了这里再换上一瓶冰镇啤酒如何。”。杜建军一拍大腿道:“好!可好是好,你小子怎么跑这里来了?”。穆昕避而不答道:“说来话长。我们得赶紧出去了,我没有带什么吃的,而且王哥一直没有醒,他好像在发烧。”。
杜建军喝饱水又睡足了精神,他感到自己又一次浑身充满力量,他站起来对穆昕道:“你在前面带路,我来背小王。咦你怎么不用矿灯?用完了吗?”。穆昕解释道:“矿灯不但没有用,反而光线会让我们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大哥我把这根棍子挂在你身前,循着这个方向走就可以了。”。杜建军对穆昕的话报以怀疑,要知道先前他和小王在洞窟里数次遇到一种怪异的、会捕捉猎物的东西,那玩意仍然让杜建军心有余悸。他狐疑地摸到穆昕给他挂上的木棍,杜建军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信人不疑,一旦他打定主意觉得穆昕可以信任,即使自己一肚子疑虑他也不会表现出来,这样不但会节省时间也会稳定穆昕的心态。“大哥准备好了吗?”穆昕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杜建军走到那堆白骨旁边,他想到了小王昏迷前曾发的誓言,他蹲下来自言自语道:“老天爷保佑我们平安出去,我也帮这位老兄带上一块,没办法全部带走见谅了。”。说完杜建军向那堆骨头摸去,他想寻一块最完整的,杜建军在尸骨中摸到一个正方形的硬块,他将它连同一根短骨头一起放进了口袋里。随后杜建军背起小王跟在穆昕身后。三人在幽黑地隧道里不声不响地向前走去,这一次杜建军充满了希望,他似乎感受到前方不远处就是光明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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