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叶挑开帘子,道:“姑娘,表五小姐与表五公子约你看花灯,去么?”
杜若善正吃着芝麻馅的汤圆,甜丝丝的。咋一听到与苏文瑶同行游玩,便生出一些倦怠。景家向杜家说亲,而她知晓苏文瑶对景云的心思。
这些时日,她都是一直避开与苏文瑶的接触,实在是懒得一番应付。
“去吧,紫叶,帮我梳头。”这个事情迟早都要面对的。
几乎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祈福的花灯,一个个的光团,红红火火。街道上时不时的传来烟花爆放的声音,抬头望向空中,便能看到五彩斑斓的烟花开放在空中。
苏宅就在莞州城最为兴旺的地带,转过了几个路口就看到了花灯盛会。
这是一个灯海,五颜六色的花灯根本望不到头,光亮如白昼,而看花灯的人络绎不绝,热闹异常。
还有许多人往罗河放莲灯,只见人们双手合十于胸前,虔诚地阖目许愿,睁眼后看着那莲灯随着河水流向远方,又是一脸的满足之色,似乎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罗河的莲灯摇摇曳曳,随着水流蜿蜒而去,星星点点,消失在目光的尽头。
过于华丽的场景,竟让人升起无措之感,害怕抓不住这时光,抓不住身边的人。
苏文瑶掏出帕子,悄悄快走一二步,擦掉了眼泪。
杜若善看着苏文瑶的背影,目光逐渐黯淡了下来。景家来说亲的事,虽然她暗地里是拒绝了,但明面上得要父亲出马才能不让外祖家难做,也不伤景家颜面。
只是,景家来说亲,这是她的错吗?
走到一家灯摊前,只见围着许多人。
苏文杰人高马大,稍掂起脚便看到那些花灯了,一看便觉得奇特。
“阿善,这灯倒十分漂亮,你可以去试试。”
苏文杰护着两个妹妹挤进了人群。
“呀,”苏文瑶捂住了嘴巴,这画与几年前经历的记忆中一模一样,她问道:“杜若善,你还记得这场景吗?”
“我记得。”
杜若善紧紧盯着这一盏琉璃灯,用的是罕见的叠染法,有五层以上的颜色,黄、红、靓、青、白、灰等色描绘连绵远山,仔细一看草木枝丫的纹路清晰可见。再让人惊奇的是,藏于深山之中的一个寺,红瓦青砖,而寺中廊道双丫髻的孩童欢快行走,那孩童抱着一只灰毛小猫,这个画面栩栩如生。
杜若善清晰地记得,她幼时养过的一只灰毛小猫是在一座寺庙走丢的,再也找不回来。
世间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场景,难道是故人吗?她紧张的看着四周,随即嗤笑,这怎么可能呢?
摆摊之人是一名老者,嘴角只含着笑,不出声揽客,众人纷纷被这些灯盏的工艺所吸引,灯还没未点亮,已经让人叹为观止。
再看这老者的其他灯,无不是以叠染之法描的画描的不同风景人物,苏文瑶与杜若善心中略松,这原来是巧合罢了。
别的店家猜灯要些钱,但凡猜谜收的钱也抵得过这灯的价值了。
而老者也收钱,但便宜得紧,一人一文钱。
看这老者的模样似乎对自己的谜十分自信,细想之下,不得不叹这老者好会赚钱。一文钱嘛,几乎每个人都能拿得出来,一晚上过后,以少聚多,收到的钱一定相当可观。
只见老者跟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幅字,字体遒劲力道,草如龙蛇。
“潮隨暗浪雪山傾,遠浦漁舟釣月明。
橋對寺門松徑小,檻當泉眼石波清。
迢迢綠樹江天曉,藹藹紅霞晚日晴。
遙望四邊雲接水,碧峰千點數鷗輕。”
(选自,苏轼《题金山寺回文本》)
杜若善细读之后,搜刮了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但一无所获。她从未读过这首诗,绞尽脑汁之后亦毫无头绪,连蒙也蒙不出一个字来。
苏文杰看着杜若善,知道她十分想要这灯,便建议道:“不如我们买下它。”
但是那老者无论出多少钱就都不愿卖出一盏灯。
这时,只见林水彤携着一个丫鬟在挤出了人群,看见杜若善三人,眼睛一亮,“你们也来了,我叫我哥哥带上华公子与小景大夫来了,不知能不能赢了这些好看的灯。”
说完,只见景云、林公子与华公子三人走了进来。
景云一眼就看到了杜若善,只见她十分入迷地盯着那盏山寺图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带着小贪婪,紧盯着那灯,却又得不到,有点像可怜巴巴的小狗,景云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苏文瑶不小心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内心隐隐作痛,她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种宠溺的眼神。
此时,围观的人越了越来越多,但看好戏的居多,答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人。
华公子试了三个字,都不是正确答案。
林公子哈哈大笑,道:“通共才几千字,就不过几千文,阿乐去把《安庆字典》拿来,我就不信不中。”
阿乐正要应声,苏文瑶瞥了林公子一眼,嗤笑道:“一人只许三次机会。”
“苏姑娘这提醒得是,在小愚昧了。”林公子不恼怒不尴尬,在旁边好脾气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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