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余怀的十五万大军已经扎营休息,主将的大帐内,一位远方来客悄无声息地入内,与余怀秘密谈判。
楚上原说:“这次我王派兵攻打云阳,我大越朝堂上,多有异声。”
余怀:“哦?”
楚上原:“先王与贵国定下盟约,两国永结邦邻之好,而我王一登基,便撕毁盟约,以举国之力报私人之仇,是为不妥。”
余怀嗤了一声,盯着他眼睛,“楚大人这是何意?”
楚上原:“此次云阳之战大越若败,我王定然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两国军队胶着,齐郑二国岂不是正好捡了便宜?”
余怀不为所动,冷笑道:“挑起战火的是越国,不是我魏国,少来喋喋不休,有话直说。”
楚上原叹息,口吻颇有几分无奈,“我王此次开战,是为了顺下当年在魏时压在心中的怨气。”他顿了顿,语气很是真挚,“若是能打下云阳,他心中的气便平了,到时候我与朝臣再极力劝阻,我王定会收兵。”
听听这冠冕堂皇的无耻话,余怀拍桌怒道:“难不成你想让我魏国把云阳拱手相送?好你个楚上原,竟以为天下有如此便宜的事!拿我魏国云阳之地,去哄赵墨开心!?”
楚上原面色不变,微微一笑:“魏国失去云阳,不伤国之根基。”
余怀听了险些不顾礼仪,拔剑砍人。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楚上原镇定自若,顿了顿,别有深意又道:“可是对魏将军,魏成驰而言,云阳一战若败,会让他从此失去魏王的宠信。”
余怀闻言一怔。
楚上原满口胡言乱语,却一本正经和真似的,“不瞒将军,我妻乃是郑人,那魏成驰身为郑人,不念母国养育恩情,竟然率兵攻打郑国,当真是忘恩负义之徒。四年之前,我妻的父兄,皆惨死于他的铁蹄剑下。”
余怀放下按剑的手,挑眉道:“大人是想为妻报仇?”
“是。”楚上原毫不犹豫地认下,含笑又问:“余将军难道不想重振襄侯昔日之威?”
余怀沉默。
魏成驰自入魏以来,步步高升,而他父亲在越魏战争之后,一蹶不振,日渐低迷。
他与魏成驰之间,的确不止是私仇,更是公仇。
楚上原看着他心生动摇,面上慈爱一笑,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仍滔滔不绝地讲。
唇角翕辟时,字字戳人心肺。
不知不觉间,余怀的脑海突然浮现起了少年时,余青灵同他说过的那些话:“魏大哥是战神,从来没有他打不胜的仗。”
“余怀,你真讨厌,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就叫魏大哥来揍你。”
……
是啊,这场战争赢了,是魏成驰的功劳,输了,也是魏成驰的耻辱。
那她是不是也要失望?
-
七月初的魏都正处于夏中,天气有些炎热,百花园的花儿争先开放分外妍丽,树木青翠长绿。余翘这一次没有摘花,而是将一株绽放的复色菊花移栽到了花盆里。
是贵菊。
纤细的花瓣窈窕,花中鹅黄色,花周雪青色,名为羞女。
此时距离越魏开战,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余翘捧着花盆往回走,路过一处花丛时,正好听到宫人在说话,悄悄停下。
“刚刚前方来报,云阳败了。”
“败了?怎么可能?”那人语气惊诧,不可置信。
“这还能有假?”先前说话的人凑近她耳旁,压低了嗓音,“我听在天阳宫当值的姐姐说,王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当场拔剑,把回来报信的人给斩了。”
宫女捂嘴:“啊。”
……败了。
余翘眨了眨眼,没有太惊讶,古人曾言,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只要余怀一心搅浑水,战神也无力回天,魏国败了,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郑娘听了神色担忧:“殿下……”
“无妨。”余翘笑了笑,抱着那盆羞女菊慢慢往回走,声音很轻,“西北白狄未安,燕京内乱刚平,赵墨心思谨慎,绝对不会此时与魏国大动兵戈,接下来,该是两国议和了。”
一听议和二字,郑娘反而更担忧了。
若仅仅是议和便罢,如果大王要与越国联姻,宫内适龄的公主,只有二公主和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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