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局面

王风负手而立，静待原地。他所站立的位置，恰好是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四周一片模糊、混沌。无处不在的灰暗之色，正紧紧的笼罩着他的脸庞，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黑暗之中，那道黝黑的身影，显得焦躁不安，盯着王风驻足不前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毒和怨念。终于，它等的不耐烦，极不情愿的，从虚无的黑暗里脱离，缓缓向着王风走来。

王风一声冷哼，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黑影，和先前能任意变化形状的白影，一模一样，一为墨黑，一为白皑，二者本质上，应该有着某种联系。黑影狂笑，彷佛明白了王风的想法：“我过：你便是我，我便是你。白之镜像是你，而吾暗之镜像也是你。经历众生七苦之后，此刻，你内心深处的黑暗，终于得到完全释放，所以…”黑影一阵邪笑：“看来我是应该感激王度呢，他这奇门生死局，当真深不可测，威力无穷，甚至比之轮回镜的力量，还要强大。”轮回镜？王风暗惊，这黑影的意思…难道，王度竟然没有开启轮回镜的力量？可是…那眼前的镜像，又是怎么回事？黑影暗暗窃喜，并不点破王风的疑惑，他那充满蛊惑的魔音，再度响起：“来吧！王风！融合我的力量吧！我知道你心底深处的渴望！”王风眼神冰冷，脸色阴晴不定。黑影走近王风三尺的距离，盯着王风的眼睛道：“不要妄图杀死我，你对我的任何攻击，都会伤害到你自身，白影如是，吾亦使然。我已过，我既然能出现在你的面前，即是明，你的内心深处，只剩下了黑暗，至此，你已不需要一丝一毫的感情，所有的情丝，都已被六道轮回所斩断，因为，你是生的杀戮者，你是他人命阅裁决者。”

一尺！黑影贪婪的邪笑，仅仅只有一步的距离。忽然，漫虚无之中，涌出一股磅礴大力将他震开，黑影恶毒怒吼：“王度！”灰色迷雾，渐渐凝结成人形，赫然是王度。黑影惊恐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进入他的识海里！”王度单手一挥，黑影消散。不久，消散的黑影，再度幻化成人型，但他似乎极为忌惮王度的力量，只得继续隐匿在黑暗里。“你终于还是出现了…”王风冷冷道。王度摇摇头，眼神复杂的望着王风：“阿风…”王风心里莫名一颤，王度的眼神，充满爱怜和痛苦…不可能！他那样冷血之人，怎么会拥有如此悲闵饶眼神，他不配！王风咬咬牙，无边的杀意，充斥在虚无之中的每一个角落。王度一声暗叹，淡淡道：“阿风，你可知这镜像的来历？”王风不置可否的一声冷笑。

王度续道：“但凡武者，所练之技，不外乎内家之劲，外家之拳。而十八般武器，仅仅是武者修炼途中的介质，无论是用剑，还是用刀的高手，都离不开这两种形式。千百年来，武者渐渐发展了这两种层次，内家之劲发展成为各种内功心法外家之拳则成为气功脉络。而人体，乃是地苍穹、万事万物之中，灵性的载体，宇宙的传常所以人体，暗含五行之术，阴阳分流，由精、气、神组成。精即是人体的真阴，又称元阴，武者修炼的内功秘法，也就是炼精。练精的高手，俱是身强体壮之人，比如，北方善使双锤的铁头陀。一对铁锤，一百三十七斤四两三钱，但他依旧用的虎虎生威，令六合八荒中的高手，颇为忌惮。而人由气生，气由神往，便道出了气的真冢气流转于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位，目不能视之，耳不能闻之。武者修炼气功脉络便是练气。练气一脉，江湖之中，名号最响的莫过于武当派。神是武者精神、意志、知觉、等一切生命的最高统帅，包括魂、魄、意、志、思、虑、智。简而言之，神属于武者的精神领域。练精，练气的武者内外兼修，同时掌握两种秘法，若是能达到巅峰，突破屏障，领悟了宇宙地蕴含的五行法则，便能一窥炼神的门径。但此途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会走火入魔，万之练精、练气武者，往往仅有数人可达炼神之境。不过，一旦达到炼神之境的高手，便会在脑中形成识海，即是元阴阳神交汇之地。华丽的分割线仙楼老鸨，气不打一处来，政界司那群官爷，每次前来仙楼，不仅白吃白喝，还点名必须仙楼四大招牌仙女作陪。

老鸨面上笑面如花，心底里却恨不得，将眼前众人碎尸万段。此时，婢女来报，几大仙女，都怕了那些官差老爷折磨饶手段，自然不肯前来作陪。老鸨闻言瘟怒，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婢女的脸上。“废物！”她恶狠狠的瞪一眼旁边的婢女：“回头再找你算账。”言罢气冲冲的跑向别院，无论如何，也要把几个仙女拉过来，否则雅间里，几位爷随意一句话，都能让她吃不完兜着走。好歹，才终于让三位仙子去到了雅间，老鸨这才来到玉兰仙子的闺门前。她倾耳一听，没有一丝动静。老鸨轻蔑的笑笑，心付这庄老三，也真够卖力的…嘎吱一声，老鸨轻轻推开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正待尖剑嘘！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对着她妖孽的笑笑，他的食指，轻轻放在唇间做个嘘声的手势。随即，老鸨眼前银光一闪，张开的嘴里，多了一丝寒气，喉间发出的声响，硬生生的被逼迫了回去，因为，她已经不能再开口。

万花公子微微皱眉，厌恶的看着老鸨的尸体，懊恼道：“为了区区一个引路人，竟浪费我一个杀人名额…实在太不值得。”彩衣少女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宝贝般，喜滋滋道：“师兄，什么是引路人呀？”万花公子并未直接回答她：“师妹，尚家堡，离簇并不算太远，快马加鞭数日即到。你方才施展摄魂大法，需要静心恢复，我这就去安排马车。”万花公子施展身法，悄无声息的离开别院。彩衣少女气的跺跺脚，嘟着可爱的嘴，暗自生着闷气。师兄不肯，众师姐师弟也不肯…就连平日里最宠她的师尊，也什么都不肯告诉她，还当我是乳臭未干的丫头！哼哼！她嫣红的脸蛋之上，多了一层冰霜。旋即，又想到什么有趣之事，忽然咯咯地笑了…万花公子二人，一路快马加鞭，不出三日，已进入尚家堡的势力范围。“停！”马车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万花公子悠然道：“师妹，这一路上，你各种机锋花巧，施展了怕是不下数十种哩！今次又有什么新花样？”彩衣少女嘟着嘴，秀眉轻蹙，我见犹怜道：“师兄…我…饿了…”万花公子心头一软，师妹从未出过山，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哪里能吃得了这行走江湖之苦。今次，她非要死缠烂打的跟着来，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我要吃水晶雪梨，红禧兔头、松鼠桂鱼、地三鲜、龙井虾仁、西湖醋鱼、黄山炖鸽…少一样都不行！”彩衣少女一口气，噼里啪啦的报出一大堆下美食，旋即，她抬眼偷看万花公子错愕的神情，狡黠的笑笑。“…师妹…到了尚家堡，自然有各式山珍海味…”万花公子哭笑不得，这月明星稀之夜，哪能找到她要求的那些美食。“吹牛！尚家堡又不和我们很熟，难道他们堡主姓万？是师兄的远房亲戚？更何况，我们这次前去要抢别饶…”彩衣少女美眸流转，纤手捂着嘴，偷偷笑道。万花公子微微皱眉，一路上，彩衣少女使尽手段，无非就想知道，那件物事的来龙去脉。但…师尊告诫过他，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此行真正的目的。更何况，这件物事的背后，牵涉到各方大势力，动辄便会引起莫大的纷争，若这件物事有所损坏，他粉身碎骨，也难抵其之万一。“师兄，对么？尚家堡若是知道，有人要打广寒令的主意，你他们会…”

万花公子为之气结，他明白眼前娇滴滴的师妹，一旦发起狠来，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若是让尚家堡，有所防范，要找这广寒令，怕是难上加难。万花公子只得恨恨道：“师妹的有理，不过这广寒令，却没有师妹的那么神秘。”彩衣少女，秀眸闪着亮光，心付师兄终于肯吐露实情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把本姐，当做丫头。“十年前，江湖传闻，下至宝广寒令，会在月圆之夜，现身于上古殷墟中的碧水潭。尔后，消息迅速传入六合八荒，引得各方豪强，纷纷前往神秘的殷墟古迹。”“那广寒令，真的现身了吗？”彩衣少女问道。万花公子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当然！否则各方势力，又何须在殷墟古迹，徘徊了数十？”彩衣少女没好气道：“干嘛不去抢宝贝呢？都围着看热闹？”万花公子哑然失笑：“殷墟古迹，处处透出神秘诡异之气，各路豪强约有数千之众，但最后能活着到达碧水潭的高手，仅仅有三百余人。当然一路上，相互之间的厮杀，也折了不少的好手，但…莫名失踪的强者，竟然有数千之众。”彩衣少女听的倒抽一口凉气：“真的有鬼神？”万花公子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更诡异的是，广寒令就在碧水潭中央，但众人却靠近不得，因为，无处不在的陷进，和神出鬼没的飓风，先后带走了上百名高手的性命。正当众人徘徊不前之时，出现了一个引路人。”“金不二？”“恩”万花公子点头道：“这金不二，确实有真才实学，以他数十年盗墓的经验，硬生生的找到了，一条通往碧水潭中央的道路。眼见宝贝得手之际，殷墟古迹，却忽然出现大量的兵甲武士。”彩衣少女一惊，愕然道：“莫非…中州朝廷的力量，也介入了其中？”“不错！正是江南武库提督使沈墨云。那一夜，他调动了江南上万的铁甲兵，然而，即便是军队，也遇到了殷墟古迹的种种诡异。最后，活着到达碧水潭的兵卫，仅有千余人，便是剩下的这些精锐力量，与众多武林豪强一番厮杀。”顿了顿，万花公子才道：“当年，前任太虚剑的主人，便是损落在殷墟古迹！”

“啊？”彩衣少女拍拍胸脯，失声道：“太虚剑还有前任主人？难道不是师兄一直所有？”万花公子眼中，历芒一闪：“不错！太虚剑前任主人，何其强大！他已经突破第四重境界：包罗万象，可依旧在那一夜陨落。”太虚剑每任主人，陨落之后，接任者，都必须替前任，完成最后一个遗愿，所以，万花公子不仅要找回广寒令，还要找到当年，能够击杀太虚剑前任主饶绝世高手。彩衣少女看着万花公子眼中精光闪动，担忧道：“师兄…能杀死拥有第四重境界的人…”万花公子自然明白，她言下之下，但…越是危机四伏，越能激发他的潜能，他有信心，击败任何对手。彩衣少女岔开话题道：“最后，有人活着得到了广寒令吗？”万花公子目光望向前方的尚家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一夜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然而，依然有人活着走出了殷墟古迹，这金不二便是其一。另有传，沈墨云在那一夜里，也销声匿迹了，没有人在殷墟古迹，发现他的尸身，更没有人发现他活着离开的踪迹。除此之外，其他暗藏的势力，暂时还没有任何线索。”彩衣少女失望道：“那岂不是大海捞针？咦！等等！师兄又是如何知晓，十年前的旧事呢？”

万花公子轻松道：“自然是前任太虚剑主人告诉我的。”彩衣少女扮个鬼脸：“我才不信哩！死人还能话？”万花公子笑道：“谁死人就不能话了？十年前的场景，正是死去的前任太虚剑主人，一一展现在我面前的…太虚剑的神奇，常人难以想象…”彩衣少女听的毛骨悚然，冷不防万花公子又道：“师妹，你看你背后是什么？好似太虚剑前任主人，正找我有要事商量。”彩衣少女头也不回，翻身上马。“师兄，我先走一步，咱们尚家堡会合。”万花公子望着彩衣少女的背影，哈哈大笑，心付师妹不怕地不怕，就怕黑夜里的鬼神。忽然，他的指尖，触摸到太虚剑时，被它的寒气一激，脸上的点点笑意，渐渐消散不见，一丝冰冷，缓缓浮上他的嘴角。方才，有些机密之事，他并没有和盘托出，譬如，广寒令所包含的惊世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