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陆三婶道了谢后,姐妹二人回到临时住处山下的土坯房。

这儿原是村里老中医的住处,但他去年冬天就活活饿死在家中。

他儿女不孝,村里人又嫌晦气,加上土坯房窝在旮沓处,没人愿意来料理后事。还是住在周围的臭老九们闻到味了,才好心将他埋了。

陆知雪姐妹被陆老太赶出来后,实在没地方落脚,一咬牙将这儿收拾收拾,住下了。

她们拎着粮食回来的时候,院中的灶台正冒着热气。男人掀开锅盖,热腾腾的水气将他整个人笼罩住,与他冷清的气质混合,竟像是九天玄外的仙人一般。

陆知雪闻着香味,这才惊觉已经到中午了。果不其然,小吃货陆知月皱皱鼻子,空旷的胃发出了“咕噜”的抗议声。

听到声音,男人转头看向她们,声音平淡,“回来了。”

雾气散去,露出他那张精致立体的五官,一双丹凤眼生的极为好看,眸子幽暗又深不见底,眼帘一压带着不怒而威的震慑力。

男人叫江景琛,生在帝都,大环境影响下,他们祖孙二人被打成了坏分子,在云水村劳作赚工分,经常会有标军过来批评。

但陆知雪知道,一年后江景琛会完好无损地回到帝都,干一番大事业。不过那时候他不从政了,而转为从商。陆知雪因着刚来时对他们的照顾,在江景琛回去后还受他的恩惠,逃离了陆知风的恶爪。

陆知月不知三姐的心思,此刻见她对着江大哥发呆,以为她被迷住了。也是,三姐什么都不爱,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儿。

要是让陆知雪知道这想法,定会补充一句,这在后世叫颜控!

“江大哥,你煮的是什么?”陆知月凑上去问着。

“米汤。”江景琛稍微让了让,能让她看清楚。

陆知雪这才回神,看着锅里清清洒洒的水里飘着几粒米,不由叹道:“这哪是米汤啊,分明就是清水。”

江景琛神色不变,“今年收成不好,我们能分上几粒米,已经很幸运了。”

“也是。”陆知雪顿了顿,拎起半袋米放在台上,“江大哥,这是我在我大姐家坑来的米饭,要不今儿煮了吧。”

“就是就是,我三姐可厉害了,那徐家……”陆知月手舞足蹈地将上午发生的事讲给江景琛听,这丫头一会哭一会笑,竟将徐建国父子的态度学了十成十。

语毕,陆知月口干舌燥地吞了吞唾沫,骄傲道:“江大哥,我三姐厉害吧!”

“确实厉害。”江景琛看向陆知雪,眼中带着难得的赞赏,又道,“这粮食是你辛苦得来的,自己留着吃吧。”

“江大哥,不用跟我客气。我们姐妹俩年纪小,在这儿难免需要你们照顾。”见他神色还是拒绝,陆知雪干脆道,“这清水你能喝,江爷爷可喝不得!”

此话一出,江景琛顿时犹豫起来。

江老爷子在秋初就开始生病,身体发冷又发热,若在这样下去,恐怕熬不过今年冬天了。

他想的没错,上一世陆知雪看着小妹死,回到家中一病就是半个月。等她在小月的死亡中走出来,外面已经变天了。江老爷子的病越发严重,大冬天的让标军拖到雪地里铲雪,生生冻死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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