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罪?!”

“小钱先生,那钓竿我真不是故意弄坏的!我给您赔——哎哟!”

钱瑞龙气的横眉怒目,戒尺啪的一声打在了傅行简背上。后者原本还在满嘴跑火车,这一戒尺下去,他被打的向前一扑,立即便没了声息。

钱瑞龙绕到傅行简面前,一撩袍子弯下腰来瞪着学生道:“你还不承认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承认!”傅行简抬起头,白皙的脸上涌动着愤怒的红。他恨恨的瞪着钱瑞龙,全无方才的嬉笑。

钱瑞龙哼了一声,转身拿过一根断成两截的鱼竿狠狠摔在了傅行简面前。年轻塾师恨声道:“你还不承认?!今早我将这根新置的桦木鱼竿放在我书房外头的窗棂底下晾晒。那会儿整个书院的学子都在做早课。只有你傅雁声不见踪影。适才我在后园里逮到了你,不远处就是这根钓竿。你说你不是故意弄断的·······傅雁声,你自己信吗?”

傅行简抬起了头盯着钱瑞龙,片刻之后他对年轻塾师露出一个堪称甜甜的笑来:”钱瑞龙,你爱——信——不——信。“

段慕鸿和吉祥站在钱瑞龙的书房外面,身后是一大群看热闹的学生。面前和傅行简容貌神似的少年正焦急的踮起脚尖往书房里看去——啪啪啪的戒尺抽打声一下狠过一下,钱瑞龙是真生气了,书房里的傅行简还一声不吭的挨着打,更让小钱先生怒向胆边生。

“不行,小钱先生年轻性子暴,再这么下去,我就得让爹来用马车把雁声接回去了——来福,”他对身旁的小厮交代。“你到后园尽头的大房子里去请钱夫人来,钱老先生不在家,恐怕只有钱夫人能让小钱先生住手。钱老夫人若是不来也没关系,你务必恳请她亲笔给你写个帖儿,写让小钱先生停手。得了帖儿你就立刻送过来·······”

“那你呢,秉严,你准备怎么办?”段慕鸿低声问这少年——傅行简年长一岁的亲哥哥,傅家的庶长子傅居敬,字秉严。和傅行简同时中了秀才却不怎么被提起的人。

“我现在进去,跟小钱先生说是我弄断的,让他不要再打雁声了。”傅居敬言简意赅的说。不等段慕鸿开口阻拦,他转身就跳进了小钱先生屋子外面的回廊。

推开屋门的时候,傅居敬大气不敢出,屋子里静悄悄的,他刹那间几乎产生错觉,以为钱瑞龙是不是把傅行简给打死了。直到房门完全打开,他才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傅行简曲起一条腿跪着,一只手高高举起,正卡住钱瑞龙作势要打下来的戒尺。他的手把那戒尺的顶端握的紧紧的,脸上挂着不屑又邪气的冷笑。

“傅行简!反了你了!”

钱瑞龙大骂,拽着戒尺要扯出来。可傅行简握的太紧,力气又大。钱瑞龙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此时却被傅行简反客为主,拽的那戒尺纹丝不动。

“雁声!你干什么?!”傅居敬失声道。他连忙冲上来,轻而易举就从正胶着的二人手下夺过戒尺。钱瑞龙瞪大眼睛望着他怒道:“傅秉严!你——”

傅居敬看了傅行简一眼,回过头来,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低头将戒尺高高奉上,他沉声道:“小钱先生,钓竿是我不小心折断的。我看雁声拿着好玩,便想拿来玩赏。结果失手折断。秉严不知道那是您的钓竿,实在是很对不起。小钱先生要罚便罚我罢,雁声年纪小不懂事,您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或者——”他抬起头来看向钱瑞龙,眼中流露出几分成年人的气魄:“秉严不小心弄断了您的钓竿。您若是不嫌弃,秉严这就出去让来福买一根新的一模一样的钓竿回来赔给您。再给您配几个镀金的钓钩,您看如何?”

钱瑞龙慢慢接过了他递上来的戒尺,目不转睛的盯着跪在那里的傅居敬。片刻过后他冷笑一声,对面前的学生讥讽道:“傅居敬,傅行简,你们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最招人嫌吗?就是你们到处炫耀你们老子那几个臭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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