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的在官道上行驶,夜色里,一行人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车轱辘的响声。

楚荆靠坐在披绣青竹的长凳子上,车窗外是昏暗看不清的树枝杂草,所幸那些张牙舞爪的树枝被车帘子挡住了。对面坐着两个小侍,一个打着瞌睡,一个强撑着眼皮子。

楚荆很是恍惚,我不是死了吗?如今却是在何处?

迷迷糊糊之际,只觉得马车一震,顿时将车厢内的人震醒。

对面打瞌睡的小侍眼一闭继续睡了过去,另一个清醒着的似乎觉察到自己的主子醒来,拿起车厢内安置的茶壶,往杯子里倒水,递了过来,关切道:“公子,喝杯茶润润嗓。”

不明所以的接过杯子,楚荆透过照进车厢的月光将对面的两人打量清楚,看见给自己递水的小侍,正是岁果。岁果前世为替自己挡灾而亡,死前还笑着安慰自己,目光不由一暖。

当看见另一个小侍时,目光立刻冷了下去,他看到不是别人,就是梅芙。奇怪,岁果与他皆已经亡故,自然能在地府见面,但他分明记得梅芙活的好好的,又怎会在此?

楚荆问道:“岁果,这是何处?”

岁果疑惑的看了一眼楚荆,“这是从护国寺回府的路上,马车已经走了一个时辰,此时应该已经到东郊。”

楚荆喝了一口茶水,茶水凉凉的,难道他在做梦?自从在护国寺回府的路上遇险,他就再也没去过护国寺,因为那一次遇险,他的清白名声受损。

岁果又道:“公子,离回府还有段距离,您要不再眯会儿?此番未带烛火,也不好做其他事情。”

岁果的声音如此清晰,茶水的温度亦冰凉刺骨,难不成人死后还有知觉不成?若不然,楚荆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他回去了,回到了可以挽救一切都时候。

楚荆想到此处,不由急切问道:“如今是承嘉几年?几月?”

“今年是承嘉十九年九月,今日是月初。”岁果有些害怕,迟疑了一会,说:“公子,你怎么了?”

岁果担心的看着楚荆,公子这是怎么了?一醒过来就奇奇怪怪的,是受夜风寒凉,还是被梦魇着了。

“九月初一,护国寺。”楚荆一惊,立刻大声喊停车,他既然回到了过去,就不会重蹈覆辙,明知前方有山匪,他自然不能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前行。

车夫拉紧手中缰绳,停下马车,恭敬的问道:“公子,何故停车?再不进城,恐城门关闭。”

楚荆心中有事,但这停车的原因却不能跟外人说,只得编了一个借口,“马车颠簸,我有些头晕,暂且休息一番。”

车夫毕竟是个下人,就算担心入不了城,但主子的命令最重要。

楚荆的这一番动作早已吵醒梅芙,他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举止间欠缺身为下人的自觉。楚荆眸色一暗,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梅芙做事懒散,规矩也不行,他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这是梅芙和他亲近的表现。

“岁果,已经到啦?”梅芙说着就要下车,结果起的太猛碰到了头,“嘶”这下可彻底清醒了。

梅芙揉着头,埋怨道:“岁果,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我……”岁果委屈,明明就是自己马虎还怪他。

楚荆心中烦躁,梅芙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欺负岁果,还不知私底下有多嚣张了。亏得自己把他当成心腹,想到此处,呵斥道:“行了,身为侍奴却不好好伺候主子,偷懒睡觉不说,自己出错还责怪别人,梅芙,你真令我失望。”

梅芙经此一呵,不禁一愣,公子怎么突然就发了脾气?外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公子向来对下人和善,从不打罚,训斥也很少。现在,公子竟呵斥了他!

岁果见状,也有些不解,但他不会质疑主子的行为,只是说道:“梅芙,主子身体不适,你别怨主子。”说罢,安抚般拍了拍梅芙的手。

梅芙不理,他觉得委屈,但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居然还有小性子了。

停了约莫一盏茶时间,车夫再次询问是否启程。

停歇的时间里,并无车马经过,楚荆想找人结伴同行的想法破灭。他思索着,一直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前路的山匪究竟是针对他还是意外,他根本不清楚,事到如今,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黄氏,那些山匪说不定就是黄氏派来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