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和阿鸾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谈话被人听到了,两人酒足饭饱便带人下楼,准备回家。宁王令人将临街的窗户打开,自立于窗前,首先映入眼帘得便是小姑娘杏子红的春衫和双螺髻上垂下的明珠,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笑言:“挺活泼的小丫头。”这般的天真明媚,软语俏音,难怪得其兄长如此宠爱,他若有个这样的妹子,也一样时时都想让她高兴。

眼见着斜阳西下,这天的放风也该结束了,陈恒微微感叹。回到宫中,永平帝正虎着脸等着他,“怎么提前走了,让你姑姑好生担心。”实际上,陈恒刚走不久,汝阳长公主便入了宫,当发现他没回宫时,忙不迭的跟永平帝告罪。永平帝也知道五儿子常年宅在宫中,不能如其余皇子那般随意出门游玩,未免寂寥。难得出宫一次,可不得随处转转。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儿子竟然跑到外面酒楼去吃饭,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陈恒有些腼腆的一笑,“常听兄弟们说起京中四大名楼,可惜我都没去见过,今天正好有时间,我身体也还不错,便去开了开眼界。”

“不过一个小小的酒楼,开得什么眼界。”永平帝一面唾弃儿子,一面着实心疼。“等你身体再好点,朕带你去封泰山、游江南。”到底他还记得今天放儿子出宫是为了什么,不免有点八卦问:“今天可见到谢家小姐?觉得如何?”他记得妹妹汝阳公主说,谢家大姑娘身姿如柳,气质若兰,听起来是个挺漂亮的丫头,跟自己的儿子也还般配。

陈恒对娶谁做王妃并没有多少意见,反正他爹也不可能给他选个差的,再说京中各世家的姑娘不都差不多么,娶谁都一样,至少他爹这次给他选的家世不错,人长得虽然寡淡了些,可身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气,还是可以忍受的。只是对着皇帝不能这么说,他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红,“父皇的眼光当然是好的。”

永平帝见儿子这幅模样,便知道他应该也觉得谢家的姑娘不错。心情颇好的皇帝手捻胡须,想起自己年轻时做过的事,兴致勃勃的建议:“小五啊,眼瞧着快到清明了,要不要让你姑姑再设个宴,你再跟谢小姐见见。你这回大方点,多跟人家姑娘说说话。”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不大对,谢家的姑娘可是正经的世家小姐,自幼学的规矩不大可能跟自己儿子长时间闲聊,“要不,朕现在就下旨赐婚吧。”成了未婚夫妻就可以说话了吧。

陈恒为他爹心血来潮的提议黑了脸,“父皇!”他跟个闺阁女子能有什么可聊的,除了风花雪月,这些女子还能知道些什么。娶妻不过是让他爹安心,再加上待续香火而已。

“好好好,朕不提了。”永平帝见儿子急了,哈哈哈大笑,他只当儿子害羞了。

陈恒陪着永平帝喝了一盏茶,见皇帝案上摞得高高的奏折,便起身告退了。永平帝看着儿子消瘦的背影,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他为了几个儿子的婚事,暗中考查了好些个姑娘,自然知道谢正则的嫡女跟他表妹不大对付,可这有什么关系,谁家娇养的姑娘没点小性子。他表妹是谢家姑娘的继母,两人不对付太正常了。再者,她不聪明才正好,若是个太聪明的,他还不放心许给儿子呢。五儿媳妇若无意外就算是定下了,他现在该操心的是四儿子和六儿子。皇后无子,皇长子又早夭,其余皇子渐渐长大,进入朝堂学政事。他也是要知天命的年纪了,帝国下任继承是时候挑选了。永平帝也是跟几个兄弟残酷的斗争中,才夺得皇位。他可以去兄弟冷酷,面对自己的孩子,却不自觉得希望他们能兄弟情深。

本着这个心愿,他在默默观察几个儿子,想从中选个最为稳妥的、性情宽厚的继承人。其时四子楚王到是不错,可就是行事太过毛躁,不够沉稳,还得再历练一下。做为皇帝,平衡朝堂和诸子的关系几乎就是他的本能。淑妃吴氏的娘家想嫁个姑娘给老六这事,永平帝再清楚不过。知道归知道,但怎么也不可能如他们的愿,想现在就拉帮结派,还太早了点。

汝阳长公主的赏樱宴好似拉开大秦各家春日宴的序曲,自那以后,各种宴席层出不穷。徐氏带着谢媛有选择性的参加了几场宴会,对于谢媛未来的夫婿,她们彼此之间也算有了默契。谢媛既打算嫁入皇家,出度宴请时便要力持端庄优雅,又要温柔随和,几天下来人就累瘦了许多。

谢大人眼看着女儿腰身日渐纤细,心疼得无以复加,有心劝劝女儿,看着她欣喜雀跃的神形又不忍阻拦,正纠结间,幼弟谢荣带着谢老夫人并自己的妻儿归京了。接到弟弟贴身长随的传信,谢茂特意告假了一日,带着两个儿子亲去渡口迎接。

谢老夫人要回来了,徐氏郁闷的情绪经过这些天的缓和,也所剩无已。她早就令人打扫好了宜春院和谢荣出京之前住的院子,但却只派了些粗使的下人过去看着,只等着他们回家之后住。想着谢荣的两个女儿一个七岁、一个才四岁,应该会跟谢荣夫妻同住。为防着万一,她特意吩咐人收拾出离谢荣夫妻所住之处不远的一处小小院落,以备谢荣长女谢妍居住。同样,这处小院子也只安排了粗使的下人。

谢老夫人随着幼子谢荣离京六载,谢茂也就六年没见过母亲。在官船的坐舱中看到母亲,眼见着谢老夫人比六年前明显花白了一多半的头发,谢茂再难忍泪水,直接拜倒在母亲膝前,母子两个抱头痛哭。谢荣见状几步上前连声劝慰,好说歹说,才算劝住了长兄和老娘,只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谢洵、谢涵刚刚就随着谢茂跪下了,见祖母与父亲止了泪,才膝行几步,深深的拜了下去,“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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