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管刮风下雨,打着伞淌过小溪都得过去拜菩萨。”

“这有什么稀奇的……”

“不,”权哲严肃起来:“这座庙不是一般的庙。”

凤翔村里有个游手好闲的老头儿,当地人都叫他葛长贵。

葛老爷子家里两儿子都在珠海那边经商,小日子过得富裕,也常常记得孝敬老人。

葛长贵平时没事就喝喝酒打打麻将,压根用不着操心什么。

结果有天他睡醒之后,突然就说要修一座庙。

“我爷爷跟葛爷爷是牌搭子,先前还赊过他一只烧鸡,刚开始还以为他钱多了烧得慌。”

权哲话锋一转,眼睛看向了蒲小时。

“可是葛爷爷说,有菩萨给他托了梦,要他开个庙治病救人。”

当时这话一传出来,乡里没几个人信。

葛长贵小学都没读完,就是个地道的庄稼汉,哪儿懂什么治病啊。

路筠听得眼睛都直了,追问道:“他真做了个梦就会了?”

权哲点点头,细细往下讲。

“他当时自己做了个木箱子,挨家挨户募捐,说是要求乡亲们的一点诚意。”

现在改革开放以后,农民其实日子都挺富裕,也不缺几瓶酒钱。

大伙儿虽然疑惑他怎么不要城里两儿子的钱,但也觉得他不是个打着菩萨幌子骗钱的人,各家各户都多多少少给了一点。

其实那些钱攒起来也没多少,葛老爷子一个人募完了钱,还添了不少,真找了个荒地把菩萨庙立了起来。

“再然后就有人半开玩笑的找他看病,刚开始都是小事,跌打损伤那种,不看其实也能自己好。”权哲仍旧看着蒲小时,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可是葛爷爷就好像突然开了窍,不光是虫毒风疹全能开方子,居然还会画符烧水给别人喝。”

镇医院能看好的寻常小病,他会直说让乡民自行就诊。

可真有些是现代医学没法治好的疑难杂症,就算坐长途车去城里也照样没效果。

病人心想死马当活马医,一转头去找葛长贵这里,烧几柱香再磕个头,老头儿写了符从他后背一捋而过,第二天竟然就全好了。

“我爷爷当时都傻了,回家吃饭连着嘀咕了好几天。”

“他跟葛爷爷知根知底,清楚那人不可能突然跑去哪学了啥啥,就是一夜之间脑子里塞了好些方子。”

旁边有不信邪的同学开了口,还在审视权哲说话时的表情,想找些破绽出来。

“你说的这些,算安慰剂效应吧?”

“或者是集体癔症呢,”也有人跟着附和:“美国医院里不就出现过这件事,当时FBI还介入调查,结果就是医生病人一起发癔症而已。”

权哲苦笑着摇摇头。

“这种事,当然还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哎哎,你们不听就写作业去,权哥你继续讲!”

“后来呢?你去他那看过病吗?”

“我当然也看过。”权哲认真道:“我七八岁的时候,贪玩到去朋友那看奥特曼到晚上九点半,一个人走夜路回家,晚上就开始发烧。”

他爹妈当时还在打拼事业,在大城市里忙到脚不沾地,哪里能立刻赶回来。

老两口哪敢怠慢,连夜就带去医院里输液吃药,但是连着三天体温都忽高忽低,医生说是小孩抵抗力太低,是得慢慢好。

权老爷子心疼小孙子,又把他抱去菩萨庙里,找老朋友帮忙看病。

“我那时候都烧晕了,本来眼睛都睁不开,一进庙里好些天灵盖进了一缕雾,整个人清醒好多。”

“那葛爷爷给你烧符水喝了?”蒲小时也听入了迷,满脸好奇:“这也太玄了……”

“不,他去拿了一碗水,还拿了三根竹筷子。”

权哲把手弯成碗装,拿了大常桌上的一双方便筷子,当面立给他们看。

“这筷子就算底面是平的,但咱们都学过物理,受力面太小,这筷子很容易就倒下来,不可能随便立住。”

葛爷爷当时就站在他旁边,拿筷子蘸水在权哲头顶身上扫了几圈,然后把三根筷子放进了清水里,一个一个祖宗问了过去。

在他说到权哲奶奶家里一个过世老人名字的时候,三根筷子突然就立了起来,在碗中竖得笔直。

“然后他就央我家人给那个长辈烧纸钱,第二天我就完全退烧了,之后都活蹦乱跳的,完全不像生过病。”

一帮人齐齐哇了一声,听得全神贯注。

“我还是不信……”

“靠,我今晚别睡觉了,这听得我后背发凉啊。”

“好强啊,老爷爷这么神的吗?”

“权哲!!我家里也有人生慢性病怎么都不好,你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男孩皱着眉摇了摇头。

“后来我来琼城读小学,没过几个月庙就拆了。”

“拆了?!”

“凭什么啊!”

“是葛爷爷自己要求拆的,”他揉了揉脸,心情复杂:“他说庙里香火太旺,来的人实在太多。”

“真菩萨已经走了,现在庙里供的是假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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