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手也找回了感觉,有一只柔软温暖的手轻轻地压在上面。
他转头看去,是顾槿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伏着身,一头青丝泄在床沿。
他手掌的微动惊动了她。
她揉了揉眼,直起了身子。
见到床上的景曜睁开了眼,顾槿舒了一口气,道:“殿下,您感觉好些了吗?”
“嗯。”他抬起手摩挲了一下她被床沿压出了一道红印的脸,道,“什么时辰了?”
顾槿红着脸躲过了他的手,装模作样地探头向窗外望了一下天色,不确定地说:“约摸是申时了,殿下您从马上昏倒到现在,已过了将近三个时辰。”
景曜皱了眉,想要坐起身,从侧躺变为仰躺之时却扯动了背后重新被顾槿包扎好的伤口,冷汗瞬间就从额头激了出来,顾槿慌忙上前稳住他的身形。
疼痛令他大喘了几口气,只能又侧着躺了回去。
顾槿满脸的懊丧:“殿下还是躺着好生休息吧,你背后的爪伤当时未能处理得当,现如今伤势又严重了不少……怕是愈合要多花些时间了。”说罢又伸出手替他把脉。
“不要多想。受这点伤能换回你一条性命,对我来说已是庆幸。”
景曜看见她脸上仍然带着满满的羞惭和自责,眼中又蓄了满包的泪水,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令她消解了心结。
“若是愧疚,就好好照顾我。顾小神医不会没这个自信能把我的伤治好吧?”
顾槿破涕为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脉象稳了。我去伙房拿温着的药,殿下好生躺着,别动到伤口。”
景曜笑了笑,随口问道:“修平可还在此处?”
顾槿站起了身,“修平大哥一直在门外候着。”
景曜点点头,道:“出去的时候叫一下他。”
顾槿应了下来,整了整裙子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修平便进门了。
他单膝跪在地上对景曜行了一个礼。口中道:“殿下可有吩咐?”
若是换做修文在此处,此时必然已经开始叽里咕噜地问候起了景曜的身体,但修平这个性格,不会把担忧挂在嘴上。
景曜免了他的礼,淡淡地开口:“修文如今何在?”
修文回道:“修文与属下昨夜分头寻找殿下,约定好今日傍晚无论找到殿下没有,都在朔金山入口会合,属下运气好,今早便寻到了殿下,在入口处留了记号,想必修文看到之后就会明白。若他顺大路回城,也定然会到此处。”
景曜嗯了一声,沉思了片刻,道:“修平,你即刻起身前往淮宁,令探子在城中传播朔金山匪类头目是杜峻私生子一事。只说本王与一众兵士因战事生死不明,辎重亦不知所踪……再暗中命人时刻控制杜峻行踪……对百姓稍加引导……定然暗潜出城,届时……”
景曜顿了顿,又道:“将城中其余有些权势的官员也看住,还有高氏掌权人的动向。”
修平口中称是,抱拳领命而去。
待修平出去,景曜眉眼恢复了冷淡。他闭上眼,暗吐了一口气,他开了个赌局,以杜峻性命为注,赌人心,赌民心。
而他的胜算,是十成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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