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独生子女,她还有个妹妹。她爸妈被奶奶逼着生儿子,妈妈躲避无果只能找她挡箭牌,问她要不要弟弟。哪想那时13岁的她刚追完几部番,很想要个弟弟揍着玩,当场就说要。奶奶在旁笑眯了眼,爸妈只能开始打造二胎了。
后来爸妈还是给她生了个妹妹,比她小八岁。
妹妹景宁现在跟雨珠差不多大,被爸妈惯成大小姐,享受不到任何人间疾苦,如果这个时代也有现代美好,那这些十三四岁的女孩就不会面临这种奴隶一样的日子了。
她必须要给雨珠道歉。
一是她要洗白自己洗白戚慎,二是她看见雨珠确实想到了她那个粘她崇拜她的妹妹。
何况书里原主之所以得到那么惨的报应不正是她自作自受么。她敢说如果这次戚慎真的没有放过她,那首先对她落井下石的便是这棠翠宫里的宫人们。
景辛交代长欢请太医给雨珠看病,幸好小姑娘的腿疾还有治愈的可能,再晚两个月便一生都是个跛脚姑娘了。
安排完这些她正想睡个午觉,但寿全进来说温伯元和管宗想要见她,还是关于拆全国神庙的事。
景辛想着计划,倚在美人榻上打了个哈欠:“告诉两位大人,我一人人微言轻,等我挑个时间去请少宰出马,让两位大人将能请到的大臣们都叫上,等我的消息。”
寿全迟疑道:“娘娘,这般岂不是将事情闹得更大了,让两位大人来不就好了?”
“去吧。”景辛闭上眼不再搭理,两旁有宫女安静给她扇风。
她唇角翘起,脑子里已经能预想到这个结果了。
午睡醒来,寿全来汇报说请到了秦无恒,温伯元与管宗也联系到了十名愿意联名谏言的忠臣。
景辛红唇扬起,坐到镜子前让雨珠帮她梳妆。
“那就请少宰移步沧澜观,请大人们屈尊在偏室等我,未得我令不可出偏室。”
……
御花园西处有荣景园,供后宫妃嫔接见家眷与外臣,沧澜观建在荣景园内。因着戚慎后宫只有景辛一人,他又从来不爱管她召见谁的事,大臣们今日进出便很容易。
景辛在沧澜观煮了一壶茶等秦无恒,她身后是间偏室,里面供宫人们煮茶配备点心。
秦无恒姗姗来迟,见到景辛略施礼:“不知景妃娘娘召臣何事。”
“少宰先坐,这茶温度刚好。”她递上茶,黛眉忧心蹙起,“妾身求见少宰是为了王上要拆城隍庙一事。妾身明白在王上心中妾身终究只是个妾,说的那些话他不会爱听。所以,妾身想求少宰去说句话,请王上不要拆城隍庙。”
秦无恒目光淡淡掠过景辛,垂眸淡声道:“景妃言重,臣不敢当。”
“少宰当得起,这普天之下王上最信任的就是您了,您又为国事诸般操劳,这件事妾身就拜托您了。”
“景妃,我说过,你言重了。”秦无恒起身远眺王城宫阙,“王上想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为人臣子只需要遵旨领命。”他回头打量景辛一眼,“景妃又何时对朝事这般上心了。”
这话半分戏谑半分讥讽。
景辛黯然:“妾身从前做错不少事,可如今想要改过自新,妾身这两日看了几本宫外的评书,才知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不忍心呐。”她几度哽咽。
她道:“城隍庙内供奉诸神,我大梁应要敬重这些神明……”
秦无恒打断她:“只看过两本评书,不足以证明百姓就水深火热。况且拆的不过小小城隍庙而已。”
“小小城隍庙也有神明保国护邦……”
“保国护邦的神明自有王室寺庙,景妃做好后宫分内之事便可,又何须插手这些小事。”
他准备走。
景辛焦急无措,慌乱里朝秦无恒跪下:“不,这是得罪神明的大事!高祖开国曾在陇西一处破旧城隍庙藏身才得以摆脱敌军追击;宣昭太子被手足追杀,得以在淮水城隍庙躲过一劫,成为一代明君。小小城隍庙护佑着我大梁,天子如今不可拆矣!”
她声泪俱下:“少宰,您是天子的堂弟,他最喜爱你这个弟弟了,只要您去求他他一定会开恩的!”
秦无恒黑眸里闪过震惊,似乎惊异于她如今截然不同的表现,但很快就厌恶地抽出被她抓住的衣摆。
“景妃跪我也无用,你知道王上刚愎武断,我人微言轻,无法撼动王令。”不顾梨花带雨的她,秦无恒疾步离开这间长亭。
长欢紧张来扶景辛:“娘娘,您快起来。”她见秦无恒刚才摔急了景辛手腕,“您手腕都出血了!”
偏室里涌出十二个大臣,为首正是温伯元与管宗。
“娘娘,您快起来!”温伯元焦急想搀扶景辛,但碍于礼节只能收回手虚扶了一把。
昔日的恶毒宠妃此刻花容带泪,一双美目黯然伤神,又见她细长白皙的手腕露在外头,皓腕上赫然是一道擦破皮肉的血痕。他从前是讨厌景辛的,但如今却深深折服于她的大义。
两人从来没想过秦无恒会拒绝,十分义愤:“未曾想少宰竟也说只是小小的城隍庙,连娘娘都懂的道理他竟全完不顾!”
另一臣子道:“当年宣昭太子若不是在城隍庙里躲过一劫,怎会有那太平盛世!”
“太可气了,少宰都不帮忙说话!”
“我竟不曾想少宰是如此两面三刀之人!刚才寿全就不要拦着我们,让我们出来跟他理论!”
是的,今日下朝的时候他们早就求秦无恒去劝戚慎了,他当时答应得很痛快。
景辛含泪说:“诸位大人,这不怪少宰,也许他是有别的苦衷。方才宫人没有让你们出来也是我的顾虑,既然少宰没有答应,我便怕他向王上透露这件事。你们知道天子的脾气,他若怪罪就怪罪我一人吧,我不想牵连诸位大人。”
臣子们都十分动容。
景辛:“诸位大人不要着急,待我回宫再好好想想对策。”
众人只能忧心离开,温伯元临走前深切凝望她:“娘娘,您不该向少宰下跪的。他这种人,不配您跪。”
景辛忧心蹙眉,美目里泫然欲泣,一副“我一介弱女子又能怎么办呢”的可怜模样。
回到棠翠宫,长欢焦急帮景辛上药。
雨珠听长欢嘴里骂骂咧咧的话,才知道主子是做了这么大一桩好事,还害自己受了伤。心底对主子仅存的那一丝恐惧消散了,瞬间觉得主子是个善良慈悲的大美人!
手腕不怎么疼,景辛是故意在秦无恒甩开自己时磕到石桌上的,也是故意跪的。只要能洗白暴君保住自己这条命,跪一下又算什么。
好歹也是通宵追文的资深读者,她多么了解秦无恒的男主心机啊。
小说里他懂得人心,在朝臣之间始终塑造着忠正的形象,但在戚慎身前又是那个“我懂哥哥你,你放手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一切后果我帮你承担,你开心就好”的绿茶boy,纵容和捧杀都是他给戚慎的致命武器。导致在他造反称帝时举朝没一个忠臣反对,温伯元更是拍手称快,洋洋洒洒写了大长篇歌颂秦无恒。
对付绿茶boy就只能比他还要绿茶了。
她今日不演这番戏,又怎能让大家看到这个狗逼男主的心机呢。幸好她这演技还算过关吧。
她又想到一个坑挖给戚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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