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问苏澜,今日所做最错的事,那她定是会说,是在跳下马后,她没有捂住那小萝卜头的眼睛,若是没瞧见那只飞鸽,她也不会射杀,如此一来,她也不至于一边躲着李驿昀的追杀,一边又防着李承珺的人寻来。
先前磕到的伤口还不见处理,如今又撕扯着,苏澜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拎起苏衡,“若是有人问起,你可知晓今日之事该如何说?”
苏衡眨巴着眼睛,试探性地回道:“就说我什么也不知?”
苏澜撇撇嘴,“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得说我们误入林中,车夫半途跑了,我们寻不着回去的路了。”
“可是姑姑,爹爹说了,小孩不能说谎,会长不高的。”苏衡拧着眉头,内心挣扎着。
“长不高?”苏澜挑了挑眉,“你瞧着我有长不高吗?还想不想学骑马射箭了?就你这般傻愣愣的,怕是根本教不了。”
“姑姑。”小萝卜头一把搂住她的脖子,耷拉着死劲缠着她,“我都听姑姑的,我想学骑马射箭,日后上阵杀敌,做个像镇北大将军那般的人。”
苏澜步子一顿,心口猛然一滞,她嘴角染上一抹凄苦,“学谁不好,偏偏学他?你可知自古将军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再则,他上阵杀敌之时,你也不过是个蹒跚学步的伢子,哪能知道那么多事?”
“他不一样。”苏衡有些不乐意了,撅着嘴,闷闷道:“我很早就知晓他了,他带一万人马杀了五万匈奴人,还夺回了七座城池,他永远是衡儿心中的英雄。”
苏澜冷哼一声,“有何用,还不是死了……”苏澜想想有些不对劲,“这些事都是谁与你说的?”
镇北将军的名号太过响亮,不过苏澜知道,自他死后,无人再敢提及,一个五岁的孩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见苏衡眼神有些躲闪,苏澜一把将他放在地上,“不说也罢,可怜我与人交心,有人却藏藏掖掖不肯与我说心里话,哎,我倒是还想尽心尽力教他骑马射箭来着,既然如此,还是作罢吧,也省了我不少气力。”
“姑姑,姑姑。”小萝卜头急了,“我说我说。”他伸手就要苏澜抱,自己迈着小腿走起来着实太慢了。
苏澜将他一把抱起,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听着呢。”
“是晋王!”
苏澜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了,她皱眉蹙额,“谁?”
“是晋王呀,晋王常常来家里找爹爹,爹爹有时不在,晋王就会与我说话,他总是与我谈起镇北大将军。”苏衡一脸贼兮兮地靠近苏澜,“姑姑,我悄悄告诉你,晋王每回都是偷偷来找爹爹的。”
苏澜神色复杂地看了苏衡一眼,她不禁腹诽:你这样出卖你爹和李承珺,他们知道吗?
苏澜总有不好的预感,她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姑姑,你为何会骑马射箭?可是你也想成为镇北大将军那般的人物?”在苏衡心中,只有心有热血,想奋勇杀敌之人,才会习得一身本领。
苏澜冷笑一声,“傻了才想成为他。”
苏澜抱着苏衡在林间绕了一炷香的时辰,确认无人跟在身后,她便将弓箭丢在枯木堆中,出了林,回到路上。
可苏澜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后,生生顿住了步子。
她觉着自己日后出门定是得仔细看看黄历。
为何她不论走到哪儿都能遇上李承珺!他是属跟屁虫的吗?
苏澜吓得直接将怀里的苏衡往身旁一丢,没错,确实是丢,可怜的苏衡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何事,屁股就砸在生硬的地上,疼得他惊呼,“哎哟!姑姑!”
这一声将其余几人视线纷纷引了过来。
苏澜立马抽出自己的帕子,捂着唇,轻咳了几声,面色突变,娇弱不堪,她忧心地扶起苏衡,“衡儿,怎么样?可有伤着?”
苏衡小身子一抖,来了来了,他姑姑又来了!
苏衡有些手足无措,他现在该如何?说什么?做些什么?可以躺在地上装死吗……
苏衡无意间往旁边微微探了探脑袋,眼睛突然一亮,“三叔!”
“咳咳!”苏澜咳得更厉害了,这回她可不是装的,三……三叔?苏澜抬头幽幽地看了一眼苏衡口中的某位三叔。
苏衡站起身就往那边跑起,“三叔!三叔!”
苏澜之后才知,苏衡私下一直唤李承珺三叔。
李承珺将他一把抱起,收回在苏澜身上的视线,“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苏衡回头看了眼苏澜,身子瑟瑟,支吾了一声,“额……我与姑姑要去余江找三姑姑他们看冰嬉,可是车夫将我们带到这里,自己跑了,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
苏澜在心中默默投去赞许的目光,孺子可教也!
李承珺狐疑地看了看两人,“跑了?他跑了作甚?”
苏衡一紧张,回头看向苏澜,他也不知那车夫为何要跑,只知苏澜再回来时已经没了车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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