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映想着梦中的事,害怕得不敢看人,两人听后却是脸上大骇。

晏道成以为爱女吃了亏,是那个道貌岸然的谢九桢骗了他,起身便要出去找他算账,舒氏却比他先冷静下来,拉起女儿的手,眼里都是严肃。

“映儿,你告诉娘,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屋子里除了父母二人,就是急着焦头烂额却没机会说话的婢子碧落,舒氏突然认真起来,眼角虽还通红,坚定的神色却莫名让人安心。

晏映尽管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可再不懂事,今年也是二八年华,寻常人家的女郎有的都已经嫁人了,她自然听懂了舒氏更深层的意思。

晏道成也转过身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询问自己女儿这样难以启齿的事,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唯有弄清事实,才好准备下一步该怎么走。

晏映反应过来,动了动身子,缓缓呼出一口气:“除了脖子和额头有些疼,别的地方都安好……”

她是还未嫁人的少女,倘若真的被人夺去清白,自己也能感受到的,刚刚是被那个梦吓坏了,才妄自下了定论。现在想来怎么也不可能,先生那样谪仙一般的人,怎会任凭她骑在腿上盘着腰身?

一定不会的,多半是她瞎想。

晏道成和舒氏听她这么说,心中也松一口气,女儿什么样他们心里清楚,知道她万不会拿这种事撒谎,现在看来多半是虚惊一场。

“五爷,大夫来了!”外面突然传来下人的声音,碧落反应快,连忙将门打开,大夫背着药箱进来,先跟晏道成见礼。

晏道成讨厌那些繁文缛节,胡乱摆了摆手:“大夫快快,小女醒了,你再给看看,她好像昏迷之前发生的事都忘了。”

舒氏给大夫让地方,起身站到一旁去,晏映因为不记得那些可怕的回忆,虽然处境岌岌可危,却显得十分迟钝,也没有伤心欲绝,大夫坐过来了,她就安安静静地把手放在床边。

大夫问了些问题,又看了看她脑后的伤,眉头皱得死紧,看得晏道成心急火燎。

“大夫,怎么样?”

大夫走到桌子旁边,慢条斯理地把脉枕放回药箱里,摸了摸胡子,写下一篇药方,转身交给晏道成:“令爱身体无恙,后脑也是皮外伤,只是这失去记忆着实有些稀奇,也许是后脑的伤所致,也许是遭遇危险身受刺激所致,这个……在下现在也不敢妄下定论——”

晏道成听着说来说去屁用不顶,便要发作,舒氏急忙将他按下,回头温声问道:“对小女可会有什么影响?”

“目前看来,还不会,这是安神的药,吃一剂下去就没事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在下还是应该多来复诊几次,每隔三日我会再来看看。”

舒氏笑笑:“那就劳烦大夫了……碧落,带大夫去胡管事那支诊金。”

碧落应是,遥遥看了晏映一眼,转身带着大夫退下了。

舒氏闭着眼抚了抚胸口,走回到床前,握着晏映的手坐下,眼中都是庆幸和安抚,手却不自觉地发抖:“映儿,别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晏映知道,娘亲只是在安慰她,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心中清楚后果。为了不让娘亲自责和担心,她还是冲她笑了笑。

第二日,大家都绝口不提此事,只让晏映安然养伤,也不让她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

晏映一静下心来就开始回忆卧佛寺发生的事,却越想越头疼。一个人苦思冥想不得其解,她就找来碧落,碧落从小跟着她,最得她宠信,私下没人后就握着她的手哭,似是也被吓得不轻。

哭过之后,碧落给她梳理回忆:“是一些蒙面的汉子,好像就是冲着二小姐来的,他们掳了你便走,却放过了我们,我跟清月去追,可怎么也追不上,只好回府报信。二小姐,都是我们不好,我们太没用了!”

碧落比她还要小一岁,胆子不大,说罢又哭了起来,晏映拍了拍她手,眼里却有些犹疑,她怎么都感觉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起来。

“说起来,二小姐那日有些反常。”碧落忽然道。

“怎么?”晏映心中一动,眼睛看向她。

碧落皱了皱眉:“我们入寺之后,小姐说天色不好,怕是会下雨,吩咐我们晚一日再走,可是那天拜完佛回来,小姐好像很着急,让我们即刻便离寺。”

“我……我真这么说?”晏映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碧落也很惊讶:“小姐连这件事也不记得了?”

晏映平下心来,扶额细细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我只记得说天色不好,晚一日再走……”现在想来,此事着实诡异。

如果是她突然改变了注意,一定是因为寺中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那么着急离开,可惜她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碧落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她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倒霉,才在下山路上碰上了采花贼或者山贼,没往深处想,也没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奴婢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爷?”

晏映点了下头,神色郑重起来:“得让父亲查一下,当日寺中都有什么人,看来这件事绝不简单。而且,我才出事不久,你们嘴也严,城里却很快就传开了消息,怎么想都不对劲。”

眸中隐蔽锋芒,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姻缘是终身大事,可她也没觉得那般遗憾,名节清白是女子的命,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外人的嘲笑更伤不到她。

可是自己凭白受了这样的罪,若真是因为有人害她,她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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