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惨淡,风影婆娑,被深黑所罩的虚空像是沉眠的恶兽盘踞在此,可睥睨这荒芜的是一双破妄之眸,在他眼里,根根枯草,粒粒尘土,皆是残破,了无意义。

暮色中走出一人,对着那道比夜更加渊沉的人顺从俯首道:“王。”

“嗯。”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发出了不认真听根本听不见的声响。

身形瘦小像只猴儿似的男子面上浮疑的问道:“江城王姬怎会知道尤洋这个人?”

岑炼依旧看着远处,像是在与空气对话:“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呢?”过了瞬,他慢慢转过头,“这不是应该由你来告诉本王吗?”

男子顿时慌忙应道:“是属下失责,定会将此事查清。”但他仍旧有些犹疑,“可是……不说从前这江城王姬就一直深居简出,少有离开江城,更何况现如今她还失忆了,这实在没有道理会识得这样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啊。”

“本王看起来,像是喜欢听废话的人吗?”岑炼意懒心慵,连声音也变得乏倦无力起来。

男子屏息慑气道:“是属下多嘴了。”

一阵片刻的沉默,当尘土已经被吹了一翻又一翻时,岑炼才淡然的掀唇:“尤洋是谁的人?”

“尤洋之前不过是个守军械库的小兵,前些日子才提上的士尉,是左都尉亲自提拔的。”

“左骞的人啊,那就杀了吧。”他漠然无动,用着随意的口吻将残忍的事情说的寡味。

男子有些愣怔:“王不信左都尉?”

岑炼嫌弃的动了动眉峰:“他那个蠢脑子,除了被人用来当踏板踩,还能做什么。”

他讪讪一笑,又试探性的道:“可如今局势动荡不定,若尤洋是那边的人,怕是会打草惊蛇。”

岑炼微微扬起下颌,语气中带着肯定:“你这个提议不错,将他游街示众,让全城的人都看到他是怎么死的。”

男子错愕,他什么时候提过这个意见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心中虽然不甚明了,但他还是应道:“是。”

时间像是又凝固了许久,岑炼看向这些颓芜杂草的眸中生出了一丝不解:“阿猛,你说,她是从哪来的?”

被叫做阿猛的男子比他更加不知所以:“王这是在问……江城王姬?”

“嗯。”

他这一回答,阿猛更加一头雾水,忐忑的开口道:“江城王姬,不是江城的吗?”

岑炼斜了他一眼,“你月俸没了。”

“?”

阿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这江城王姬不是江城的还能是哪的?

他心里苦,但他不敢说。

岑炼心情似乎变好了一些,连说话速度都不自觉的变快了许多:“去把倒卖禁药的那几人近期交易的对象查出来。”

聪慧的阿猛下意识回道:“王是想帮江城王姬查毒害一事?”

话一落,他就得到了一个带着凉意的眼神。

他乍然醒悟,神色灰败,颓然道:“属下知道了,下个月月俸也没了。”

疾风划过,蔫菸的枯草被风压迫的弯折到了泥地上,瑟瑟发着颤,但它们的根却仍旧坚固的扎在那干裂的黄土中,那是一副顽强不屈的模样。

不过是在无用的挣扎。

岑炼收回了视线,声音凛如苦雨:“找人把这里的草全部除了。”

“是。”阿猛顺着他的话往那荒地看了眼,他想不通这些杂草是怎么招惹到他家主子了,但也只想了那么几息,他便将它抛在了脑后,他想不通的事情多如牛毛,何况主子行事向来奇异,理解不了也属实正常。

只是唯一有些让他百思不解,萦绕于心的,就是主子对那江城王姬的态度,他还是第一次见主子对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上心,这可比泥沼里开花还要稀奇的多,能撼动这铁石心肠的人真是不容小觑,莫非她还真是世人口中的神女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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