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眼前这片禁地,是封尉明令禁止任何人进入的。她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亦或是会发生什么。

“世砚”这个名字,在去往东海无极之地前,她从未听过。如今再次重提,就像是被魇住一般,白念迟挪不动脚了。

等到她意识重拾,已然到了禁地跟前。眼前高高耸立着的,是八根约莫十丈高的盘龙柱,八条石龙形态不一,凶相毕露,利爪外张,盘旋在石柱上,颇予人一种喘不上气的压迫感。白念迟抬头望去,那八条石龙威严怖人的兽瞳仿佛正巧盯着她一般,她顿觉毛骨悚然,心里惴惴不安。

盘龙柱之上拉着一张青色的灵阵,八个角由各自的石柱支起,阵仗有点像人界的祭坛,庄严宏伟,气势磅礴。海明珠的暖光自上方折射下来,打在正中被包围着的老旧宫殿上。那宫殿应当是有些年头了,紧闭的大门上玉漆斑驳,砖瓦失色,说不出的破败。

还是快点离开吧,白念迟想。

刚一转身,便听到一声清脆的男音自身后传来:“别走呀。”

她心下一惊,这样的地方还有人住着?白念迟转过身,却见方才还不见人影的宫殿小窗中隐隐透出个人影。

明明隔得那样远,他的声音与相貌却能清新无比的传入她的感官。那是个生得有些女气的男人,眉宇唇齿之间无不往外渗透着阴柔之气。白念迟不自觉地盯着人家看,觉着那人的相貌越看越有韵味,越看越觉得上瘾,怎么也看不够。

回过神后,她自知失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刚才你……你是在叫我?”

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念迟。”

“好听。”

“你又是谁?”

“我名祝西州。”他笑得眉眼弯弯:“交个朋友吧。”

白念迟对于交朋友这方面一向来者不拒,听他这么说,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祝西州双手交叠着慵懒地搭在窗台上,细眯着狭长双眼,打量着她。白念迟被他轻飘飘的眼神瞧得有些不自在,支吾道:“你看什么?”

祝西州似乎对她怀里的东西很有兴趣,笑眯眯答:“你怀里的是什么?”

白念迟取出那颗她一直贴身放置的避水珠,怕他看不清,特地伸出手往前递了递,“这是避水珠,不是什么稀罕物。”

祝西州盯着她手里的物件沉默半晌,嘴边的笑意更浓:“……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白念迟心想一个避水珠,能有什么奥秘能让他发出这般感叹?她将避水珠收了起来,朝他挥了挥手,“我得走了,明日还得出门。”

祝西州不应也不答,笑着看她转过身快步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才敛了笑容。线条柔和的脸上一瞬清冷了下来,他殷唇轻启,轻吐出了四个字:找到你了。

·

白念迟回到殿中,没把方才禁地里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一想到明日就可以回家,心情便有些激动起来,她搜罗出几个大个头的海生果往包袱里塞,又跑去凌召殿,取了几套封尉给她的新衣,一起放了进去。

闻蓝帮着她一起收拾东西,看着她包袱里的海生果,有些困惑:“殿下带海生果回娘家?”

“娘家”俩字对她来说属实有些冲击,白念迟干咳一声:“我妹妹身体不好,我捎点回去。”

“您对妹妹真好。”

“我可就只剩这一个亲人了。”这话她说的不痛不痒,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其实猫娘亲和她的几个猫兄弟去世的时候,白念迟也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颓废过,毕竟猫的寿命只有十几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她和白念晚一样好运,能够修成妖身。

万物轮回,死而生,生而死,起点是终点,终点亦是起点,想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没准她的亲人们早已脱离畜生道,现下正在九州某个角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白念迟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往包袱里塞了个海生果。

那晚她搂着龙蛋躺在床上想明日回到白鹿镇后,要叫余去冬给她做什么好吃的,想着想着,便觉困顿,打算稍稍眯上一会,过会再去找封尉也不迟。

哪知眼睛一闭一睁,次日的晨光就这样驱赶着夜幕来了。

昨晚封尉居然没有派人来找她?白念迟找来一套衣服好缓缓穿着。

门外闻蓝端着洗漱水前来敲门:“殿下,您醒了吗?龙君已经出门了,您再不快些,就赶不上一起回娘家啦!”

“不是回娘家!”白念迟无奈又纠正了一遍,忽觉闻蓝方才说的话略有歧义,三下五除二把衣服套好,跑去开了门,“你刚刚才说什么?龙君?一起回娘家?”

“咦,难道龙君不是在等您吗?”

当白念迟匆匆忙忙安顿好龙蛋,七手八脚地背着包袱一路狂奔到了龙宫门口时,封尉已经在鲸车上等了好一会了。

所谓鲸车,与人族的马车有些像,只不过是将跑腿的换成了海鲸。巨大的深蓝色海鲸身后是一截气派阔绰的车厢,车厢门微掩着,隐隐约约可以瞧见里头的青衣一角。

不是真要一起回去吧?白念迟苦着脸想,她在白鹿镇的窝小得可怜,怎么能容得下这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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