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云逸朗就已经起身,他每天都是这样浅眠早起,一点点的声响,哪怕是屋子外头的蝉鸣也会让他夜不能安,站在窗前,两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直到管家的敲门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少爷,张世宝来了。”管家低着腰,毕恭毕敬的禀报着。
云逸朗抖了抖袖子,一身青色绸缎的马褂,更显身形修长单薄“让他进来吧。”
张世宝低着头弓着腰被管家领进了屋子里,他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了眼云逸朗,却发现云逸朗正好也在看他,立马低下头来,不由分说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叩谢云大爷大恩大德!”
云逸朗坐在椅子上,挑眉看去“谢我什么?”
“谢您为李大头置了安家费,让李大嫂他们孤儿寡母有了依靠。”
云逸朗看着他垂下眼眸,低声说道:“他们应该谢你,这安家费是你用性命换回来的。”
“小的是条烂命,就算拿出去喂狗也无所谓。”张世宝跪着往前挪了两下“可小的知道那天要是云大爷不在场,就算小的把命丢了也要不回安家费,还有云大爷给小的治伤钱,小的感激云大爷。”
云逸朗眯起眼睛细细的看着他,抖落着袖子“你倒是个会感恩的人。”
张世宝立马又磕了个头“这是救命之恩,小的自然要叩谢云大爷。”
“行了。”云逸朗扬了扬头“你起来说话吧。”
“哎。”张世宝这才站起身来,但腰还是弓着的。
云逸朗翘了翘腿,问道:“我听林主事说,你没去赌局看场子?反而还在拉车?怎么,是瞧不上宝昌赌局的活计。”
“小的不敢!”张世宝赶忙辩解“我自幼家贫,从来都没去过赌坊,那里头的门道实在是不懂,怕到时候别误了林主事的正事,这才没去的。”
“我看呐,你就是个拉车的命!”
“云大爷说的是,我从小就拉车,也只会拉车。”
云逸朗抬了抬手指着他,随后站起身来“今天倒是有个拉车的活,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了?”
“愿意!愿意!”张世宝连连点头“只要是云大爷吩咐的,我张世宝哪怕是丢了性命也要去的!”
“不让丢性命,就是干你的老本行。”云逸朗绕过红木方桌走到张世宝身边,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起来。
张世宝连连点头“我明白了。”
云逸朗从兜里摸出了五个大洋。
“这太多了。”张世宝从五块大洋里只取走了一块揣进兜里“云大爷说的这段路来回也就一块大洋,五块实在是太多了。”
很少有人不见钱眼开,云逸朗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上下的又打量了一番“随你。”
拿了一块大洋的张世宝便又去拉车了,他头顶着个破草帽,脖子上搭了条已经洗不出白色的巾子,一身暗蓝色的车夫褂子,脚上踩着双黑色布鞋,就蹲在西巷口等着,直到天色渐渐明朗,他才起身朝着巷子里头走去,走到最前头一户红色大门的人家停了下来,扬起手敲了几下。
“谁啊?”唐若愚今天起得早,正洗完淑就听见了敲门声。
张世宝不着痕迹的瞧着眼前的姑娘,圆脸眼大、花苞头又着一身素色碎花衣裳,想必应该没错了“请问是唐若愚唐姑娘吗?”
“你是谁?”唐若愚从没见过这人,看他衣着打扮是个车夫“一大早的我可没叫车过来啊。”
张世宝笑了笑“姑娘是没叫我来,叫我来的人是云大爷。”
“云逸朗!”唐若愚心里一紧,刚想再问清楚些,就听见阮筠的声音在后头叫她。
“唐姑娘还是赶快跟我来吧,不要耽误正经事。”张世宝说完话转身便走。
唐若愚皱了皱眉,只得对着阮筠喊道:“我出去逛逛,晚些回来。”说完便急忙跟上张世宝的脚步追去。
张世宝拉着唐若愚到了南郊的一处破草屋“姑娘去吧。”
“里头是谁?”唐若愚警觉起来,袖子里藏着的贴身匕首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对方有发难的念头,她势必要先下手为强。
不过张世宝并没有什么攻势,抬手指着门“云大爷说了,里头是姑娘的仇家,姑娘愿意怎么处置都可以,不过必须提一条胳膊回去。”
“我凭什么听你的?”
张世宝摇了摇头“你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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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金郡拿凉水洗了把脸,此刻心里还是有些慌张,搓了搓手心,俏咪咪的推开门探头探脑一点点挪着步子走出屋子去。
“打碎了什么?”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霍金郡看着地上湿了的一滩“酒吗?”
阮筠捋着耳边的碎发“我让王妈妈再去打上一斤回来。”
“算了。”霍金郡的脸还有些发烫,摆了摆手“我今天不喝酒。”说完转身就又走了。
王婆子看着霍金郡的脸色不大对,没有刚刚过来时候的欢喜,怕别是因为酒打碎了惹她不高兴,连忙对着阮筠说话“我还是再去打上一斤回来,这么多的菜,没点酒确实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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