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角的余光里,她瞧着阿南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那动作太快,几乎让献容以为那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

她坐直了身子,“阿南,明日未时,我要去见一个人,你知道那是谁吗?”

阿南的目光里有几分呆滞,就像是在睡梦里被吵醒一样:“女郎要去见谁?”

这姑子,果真有几分狡诈!若不是献容一直在悄悄地注意她,不定早就被她糊弄过去了。

“我要去见我阿兄。”

献容着,仍偷偷地打量着阿南,果不其然,阿南的手指又不安地收缩了一下。她看着献容,扯出一个再虚伪不过的笑:“女郎是五郎君吗?白日里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她面上仍在强撑着:“女郎,阿南以为,这位五郎君虽是您的兄长,却也是三房的人,您也是知道的,咱们长房素来与三房不合,便是使来宣旨那日,三老夫人也撺掇着其他房的人与您的祖父闹了矛盾,女郎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果真。

献容笑起来。

“谁告诉你长房与三房不合?你一个婢女,竟然敢议论起主家是非来了,阿南,你好大的胆子。”

她虽然笑着,但目光却冷得像冰一样。

阿南也笑了起来,“女郎,羊氏献容还真是一个好使的身份呢……不过,青玉,你的胆子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大一些,你这人也比我想象中更要有趣一些。”

献容不再笑了。她死死地瞪着阿南,“谁告诉你我叫青玉?”

青玉,是阿兄给她取的名字。她用了近十年,直到有一日阿兄告诉她,她是羊氏嫡女,羊氏族人在找她,她这才换回自己本来的名字。但,如果可以有选择,她宁可做阿兄的青玉,也不要这所谓的世家大族的嫡女身份

难道,这阿南,当真是阿兄派来的人?

这时,她也不再计较阿南的无礼了。她只是目光灼热地望着阿南:“当真是阿兄派你来的?当真是阿兄?”

她不由紧紧地握住了阿南的手:“阿兄素有眼疾,每日都要吃药,他如今好不好?”

阿南抽出了手,将头垂下去一点点,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勾勒出一个笑容:“女郎,慎言!再,他好不好,待你明日见了他,不就知道了吗?”

她果真知道,她果真是阿兄派来的!

献容便住了嘴。但内心深处那无法压抑的狂喜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献容看看阿南,又望望羊五郎遗落在马车里的那床焦尾琴,忍不住拉了拉阿南的手,在收到阿南的一个白眼后,内心的那种喜悦仍无法压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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