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城中买了马车,重新上路。这次顺着官道一直向西,饥餐渴饮、夜宿晓行,马车吱呀吱呀,自此绕山过桥不在话下。

暂时未想到作死之良策,只好丢在一边。路平初见此世界的面貌,虽无游山戏水之兴,却也有赏景观风之念。一路但见穷巷归牛羊,农家足鸡豚,好一番国安民乐、欣欣向荣之景。

与另一个世界不同,此大秦国已历二十八世,四百年国运,虽有沉浮,但总体趋势却是上行。期间吞东夷,平西戎,尤其十七年前阵剑军横空出世后,更是万邦臣服、四海升平,国力昌盛已到极点。

这一日眼见天色已黑,金花姥姥与顾小山商议道:“自此向西再行七十里便是青州城,不如索性赶一赶,夜里去梅庄休息。”

于是乘月而行,虽是大路,人迹却渐渐少了。七月暑未艾,路平探着头向外张望,忽见一条大河横在身侧,宽逾十丈,不知深浅。月色遍洒,照出波纹万道;东风鼓吹,揉破银光万顷。

路平赞叹一声,顾小山笑道:“这是青渠江,名虽称江,不过是条大河罢了。南起大盘山,北接漓江,纵贯青州城。”

结伴而行数日,路平早瞧出来了,顾小山虽然年纪稍长,但行走江湖甚少,经验、见识均与自己相当,此时却忽然如数家珍。

路平于是道:“到了青州,可就算是顾兄的地盘了,不知先前说的梅庄又是何处?”

左右无事,顾小山便说起了一段故事。

原来这梅庄乃是顾家旧宅,祖上亦曾阔过。到了顾小山的奶奶顾轻萍这一辈却出了问题,顾太公只有这一个女儿,偏偏顾轻萍又被溺爱的惯了,从小只爱舞枪弄剑。

十七岁这年,顾轻萍拜师十方山,其时百花剑派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派而已,因其门中女子较多,绝学百花剑术又花里胡哨极为光彩夺目,才在当地薄有微名。

顾轻萍习练这剑术,初始尚无奇异之处,又过十年,到了二十七岁时却豁然贯通,将百花剑术修到了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的境界,出山行走江湖,居然所向披靡、一生未逢敌手。

太公死时,顾轻萍刚刚继任百花剑派的掌门,自不可能在家中长呆,又无兄弟姐妹,便指派一个贴心的丫鬟做替身,来青州打点家业。

不料无心插柳柳成荫。派过来的这丫鬟姓樊,顾小山尊称为樊姥姥,其下山时,顾家已近衰败,四十年过去,却越做越大,俨然一方巨富。

以至于这些年十方山上吃穿用度,锦衣玉食,大半都是这位樊姥姥提供。

记忆中的一些对话浮现出来,路平道:“早听说十方山有十里花海,花期有别却井井有条。微风吹过,花海起波、彩浪翻滚,乃是天下奇观。先前便常想:这十里花海得雇多少花农劳作打理?十方山同是武林一脉,哪儿来那么多钱?原来应在此处。”

顾小山道:“说是十里,其实不止。那也算不得什么,皆是凡品罢了,初看有些壮丽,久之难免庸俗。这十里花海每年耗费人力、钱财无数,但终究是落了下乘。”

语气中其实颇有得色,狗大户的模样淋漓尽致。

路平插不上口,只听顾小山又道:“十方山真正的景致,还要在山顶才能看到。其中大半都是天生地养,又经我祖母耗费数十年功夫一一打磨,精益求精……种种奇妙,非言语所能述,路兄日后自知。”

二人正自交谈,忽地马蹄嘈杂,只见十几匹骏马在道上呼啸而来,皆是黑毛黑鬃,马上各坐一黑衣男子,男子背上又各负一把极宽极长的黑剑。行至车旁,突然齐齐减速,月光下,十几双冷冽的眼神在车中扫过,路平先是意外,随即为这气势所镇,不由地肌肉发紧。

这伙人目光一扫,投到了金花姥姥脸上,有人叫了一声:“不是。”接着众人一起纵马加速,顷刻间疾驰而去。

路平不知其来路,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人?功夫好像俊的很。”

顾小山道:“这是铸剑峰铁剑门的人,我瞧见他们背上的铁剑才认出,具体姓谁名谁就不知了。”

金花姥姥接道:“领头的三人,一个叫做追风剑梁起云,一个叫做狮威剑褚忠良,一个叫做镇渠剑戴宇。铁剑门号称有八大高手,出来了三位,不知在找什么人。”

顾小山又转向路平,笑着道:“这几年青州左近,有九帮十八派的说法,铁剑门是九帮十八派的领袖。其实论武功、论实力,他们未必当得这魁首,不过铁剑门善于铸剑,阵剑军的兵刃大半都出自铸剑峰,二者关系不错,故而无人敢得罪他们。”

金花姥姥哼了一声,骂道:“一群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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