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宁懵然回头,手里的银汤匙摔到了地上。

她揉揉眼,似是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宝珠在门口站稳,小脸皱在一起,“孙家大娘子来了,旁边还有个哥儿,好像是上次在伯爵府的那个孙漠北,他们娘俩指名要姑娘相见,大娘子喊您过去呢。”

琬宁试探,“就她们两个?”

宝珠点头,后又补一句,“还有几个孙府的妈妈和丫鬟。”

琬宁松了口气,孙将军没来,也没带其他的官兵武卫什么的,应该不是来报复闹事的。

况且,她们林家在盛京也算高门大户,就算孙家记恨她把那几个大汉送官,暴露孙家,也不能青天白日的动手。

琬宁脊背不自觉的挺直,她擦了擦手,“替我梳妆。”

薛氏在朝夕阁正厅端坐,孙大娘子和孙漠北下坐。

琬宁去的时候,正碰见孙大娘子看向她的目光。

鄙夷,轻蔑,胜券在握。

琬宁心一紧,再往前走时,孙大娘子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仿佛刚刚的眼神是错觉。

“哎呦,贵女出落的如此标致。”孙大娘子伸手拉着琬宁的手,一脸的愧疚,“这么好看的闺女,夫人我必不能让你留下疤痕。”

“北哥,还不把东西递上来。”

孙漠北依言拿出了几个容色精致的盒子,上边描绘的图案都嵌着金箔,很是华贵。

薛氏不答话,琬宁也不接,孙漠北的手僵在那儿,脸上瞬间黑了下来。

孙大娘子到底是身处后宅多年,是个会看眼色的。

她松开琬宁的手,旋即走到薛氏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这一动作惊到了薛氏,她急忙起身去扶。

虽然她心里有千般万般厌恶孙家,可孙家到底出了个皇后,那是皇亲国戚,不是寻常人家,面上的功夫该给的还是要给。

孙大娘子一脸的羞愤与愧疚,“薛姐姐啊,都怪我那不识数的家丁奴仆,昨儿府里跑了一个偷东西的丫鬟。将军和我命人去追,可谁承想天黑他们认错了人,竟把姐姐家的姑娘给伤了,还闹到了官府。将军昨儿特别自责,让我一定要亲自登门致歉,你就受了我这一拜吧。”

琬宁嗤之以鼻,呵,虚伪。

薛氏面色牵强,淡淡道,“既夫人拜了,我就代小女受着。终归小女现在平安无事,孙大娘子不必介怀。”

孙大娘子喜笑颜开,“都说薛姐姐是个明白人,今儿一看,还真是通情达理。到底是文官家的,不像我们这些武官家,只知道耍刀弄剑,大字不识一个。”

琬宁坐着看她们虚呼了一会儿,也没看出孙大娘子别的意图,便告了罪回房了。

回去的路上,琬宁在拐角处碰见了林琬香,见她一身珠光宝气,长裙曳地,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而去的方向正是自己刚出来的朝夕阁。

琬宁回头看,堂里端坐着的孙漠北,一袭白衣,玉树临风,再看看林琬香的含羞的表情,刹那间福至心灵,明白了。

琬宁淡淡提醒,“孙家眼下与林家有仇,三妹妹别攀错了高枝。”

林琬香的心思被琬宁戳破,索性也不遮掩,打开天窗说亮话,“二姐姐被孙家下人欺负是你的事儿,关孙公子什么事。再说了,孙大娘子今日特地登门致歉,十分有诚意。想来,只有二姐姐这种斤斤计较的人才会觉得林家与孙家有仇吧。”

琬宁不再理她,林婉香自及笄后边一直想找个高门嫁了,她拦得住一次,拦不住两次。更何况,父亲根本不会同意与孙家结亲的。

孙家是要谋反的逆贼,林家就算不做那只除了孙家的冷箭,也只会隔岸观火,怎么会上了贼船,分贼赃呢。

这一点,最看重脸面和家族荣辱的父亲,比自己更清楚。

*

之后的几日,琬宁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里,自得其乐。

其间,孙家倒是经常派人来送些补药,修复疤痕的药膏,再就是精致的糕点。

琬宁知道孙家在做样子,他们是想给整个盛京看他们家的诚意,换而言之,堂堂忠武将军府,皇后的亲哥哥家这么殷勤,若林家再斤斤计较,反而是林家的不是了。

她懒得理会,东西收到了也直接扔了。

天快入秋了,早晚总是冷些,带着些瑟瑟的感觉。

这一日,琬宁在屋里绣着护膝,珍贵的白狐皮做里子,外面套上嵌着金丝线的黑色苏绣面料,细细密密的针脚工整端齐,显然是用了心的。

虽然在家的日子很消停,可是待久了她反倒是无法骗自己了。

想一个人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也想。

绣了一会儿,琬宁眼角有些酸。她揉了揉,望向窗外,没出息的想,不知道此刻沈辞在做什么。

这么想着,外面传来了一阵环佩叮当响,伴随着女子说话的声音。

林琬香走进来,见琬宁坐在那儿发呆,心中嫌弃她呆笨,可念及一会儿的事,还是换上副笑脸,“二姐姐在想什么呢。方才外面大监来传话,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要二姐姐进宫呢。”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