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蔡鞗与赵福金说着话语时,门外响起三儿声音,王禀推门走入,正见蔡鞗搂着扭捏不安的赵福金躺在竹椅里,而他只是随意指了指椅凳,示意王禀随意些。
蔡鞗看向坐着的王禀,继续被三儿、王禀打断的话语,说道:“市井流言皆言语前唐武人为祸天下皆府兵兵制缘故,事实却并非如此,而是因为前唐废置了府兵兵制,这才致使武人为祸天下。”
王禀刚进入房间就见到两人躺在同一个竹椅里,本还有些尴尬是不是先行告辞,听了这话语也是与扭捏羞涩的赵福金一般无二,皆是一阵呆愣。
“依照前朝府兵兵制规定,府兵平时为农耕种,战时为卒,定期进行演练刀兵厮杀之术,战时折冲府抽调的兵卒自备刀枪箭矢,虽是自备,却非自家配备刀枪箭矢,而是六家共同所出,一人出征在外,不仅自家免去赋税、劳役,家里田地亦有余者五家为其耕种,战场上获得战功,亦可因功得赏赐之田。”
“若是相公出征厮杀,所用的刀枪箭矢皆由他人提供,劳役、赋税全部免去,家里的田地也有他人为咱耕种,若是相公与福金生了好几个娃,若咱家没这么多田地分给娃娃,相公偏偏又是个穷光蛋,依照相公的狠劲,相公巴不得拿刀去与辽国蛮子厮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兴许还能给福金挣了个诰命呢!”
听他说起生娃娃,赵福金一脸羞红,却也听明白了他的话语。
“挣军功得田地,而且还是他人解决了背后所有忧虑,相公若是兵卒,王将军是节度使,王将军告诉相公,说……咱们造反吧……”
“相公会怎么想?跟着朝廷混,有人给相公准备好刀枪箭矢,有人免费给咱耕田种地,得了军功朝廷还给咱家田地养福金、养娃娃,跟着王将军造反,王将军会给相公什么呢?他能给咱田地?还是给咱家免去田税、劳役?他一个屁点大节度使,有这么多田地吗?跟他造反,俺的脑袋又不是真的被驴踢了!”
“孟子言,所欲与之聚,所恶勿施。”
“府兵兵制能够给百姓想要的田地养家,能够解决兵卒背后的担忧,所以人人奋勇争先,所以盛唐拓土千万里,威压四海臣服。”
“后来呢……世家大族使用这样或那样的手段,把天下的田地都占了个精光,甚至把手伸到了各个折冲府名下屯田府兵中,于是乎,六家没了能力为出兵征战兵卒准备了刀枪箭矢,朝廷也没了田地可以赏赐给有功将士,所以府兵走到了尽头。”
“府兵的根基是田地,是背后供养的六家百姓,可这些田地都流入了世家豪门之中,世家豪门有了无数田地,也就有了足够钱粮养自己的兵卒,于是天下大乱。”
“所以,前朝武人为祸天下,不是府兵的错,如果折冲府名下田地依然还在府兵手中,相公敢保证,没有任何一个野心之人敢反叛,无数眼红军功的府兵们巴不得砍人脑袋挣军功呢!”
赵福金听着他静静说着前朝之事,好像忘了王禀的存在,若有所思说道:“相公是说……相公不允许十亩田地买卖,就是为了保证卫所兵卒战力,可租给他人耕种又不是卖出,难道也不行?”
蔡鞗在赵福金疑惑问出时,蔡鞗突然察觉自己犯了个很严重错误,点头道:“确实如福金所说,租种又不是卖出,可若租种就是卖出呢?”
赵福金更为疑惑不解道:“租种就是租种,每年佃户需要缴纳一定的佃租,怎么是卖出呢?”
蔡鞗突然笑道:“一石稻谷价值一贯银钱,江南上等肥田一年可栽种两季,每季可产四石稻谷,即便一年只一季三石稻谷,亦可售卖三贯银钱,那么问题来了,为何?为何如此田地每亩只售卖十贯银钱?”
赵福金一愣,王禀先是愣了下,随即就明白了蔡鞗的意思来,心下暗自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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