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觉得皇后不会轻易放过祁温良,祁温良本人却一点也不慌。

对他满怀不满的父皇他都应付得了,真心关爱儿子的母后又能有多可怕?

脾气软些,顺着她的意思说点好听话,再大的火都能没了。

走到凤仪宫门口的时候,掌事宫女悄悄拉住他说:“娘娘刚刚发了好大的火,殿下自己注意些。”

祁温良点头应是,还说了句谢谢姑姑。

掌事连忙说当不起,脸上的笑却藏不住,边笑边将他引进屋子。

说是屋子其实不太对,芳竹领着祁温良去的地方,是凤仪宫的主殿。

凤仪宫毕竟是后宫的门面,凤仪宫的主殿自然不能跌了分。

别宫的主殿虽然叫做殿,但充其量是个大一点儿的会客厅,凤仪宫的主殿却足有有德宣殿的一半大。

殿内四根大柱上雕了龙凤呈祥的图样,雕得栩栩如生,刷了金漆,看着贵气逼人。

但黄澄澄的难免有些俗气,所以皇后不爱用这地方。

不管是平日里见客,还是各宫前来请安,她都会另外开个小厅。

这个主殿除了一些重大的活动,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因为许久不用,这地方总是让人觉得不适。

虽然时时有人打扫,但缺了人气,这地方和寻常屋子比就是差了些什么。

芳竹怕皇后烦躁,早早点上了她惯用的檀香,但皇后的烦躁并没有因檀香消减分毫。

祁温良进殿时,她坐在殿内的椅子上,坐得高高的,颇有些生人勿近的意思。

屋里的摆件都还好好的,没一个被砸碎了,皇后正在喝茶,一手托着杯底一手拿着杯盖,有一搭没一搭地煽动茶杯里飘出的热气。

光看这副样子,实在是很难和“发了好大的火”联系到一起。

但她发火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

“母亲往日见我都是在小厅里,今日居然特地开了正殿,看来是真的生我的气了。”

听见祁温良说话,皇后将茶杯轻轻放下。

她动作温柔,杯底碰在桌子上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大殿空寂,这一声脆响还是磕在了祁温良心底。

“叫什么母亲?当太子的人没一点规矩!”皇后佯怒道。

“是吗?可儿子瞧母亲的脸没刚才那么绷着了,像是心里松快了不少。”

皇后懒得和他辩驳这些,况且她心情确实是好了不少。

她很清楚,这个儿子一向会讨她开心,就算只是一个称呼,也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私底下这么喊喊也就罢了,在人前可不能失了规矩!”

祁温良见她火消了,嬉笑着跪下,“是,母后教训得是,儿臣知道了。儿臣给母后请安!”

说着便动作夸张地拜了一拜。

“芳竹,给他端个凳子。”皇后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别以为今天就算完了,你昨日酗酒时怕是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母亲。”

“我还听说,你觉得祁荣好得很呢,是不是觉得他母亲和你更亲?”

祁荣是祁子安的名,而祁子安的母亲,和皇后有仇。

后宫的龌龊皇后从来不会说给祁温良听,但祁温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祁子安的母亲是被皇后捡回来的来历不明的婢女,曾和皇后十分要好,甚至让极重规矩的皇后打算收她做妹妹。

谁曾想捡回来的小白花转眼变成了狐狸精,收义妹的事才准备了一半,她就爬上了龙床。

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皇后很看不惯她。

后来她位列四妃之一,两人更是水火不容。

即使她故去多年,皇后也始终不准别人在她面前提前这人。

所以,说给绿桃听的话不能说给皇后听。

祁温良微微一笑,对皇后说:“母亲听我解释!”

“军饷的案子母亲应该听说了吧,若不是我昨天用计煽动祁子安,他今天就接下差事了。我不是因为和他要好才同他喝酒,我是有正事。他年少好骗我骗骗他,替自己谋利罢了。”

这话虽然扯淡,但妙就妙在可以引开皇后的注意。

祁温良深知自己母后的脾性:她不喜欢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妄加断言,而更喜欢关注自己擅长的事情。

因为憎恶端妃,所以连祁子安的事她懒得过问,但朝堂上的事,她却一直都在留心。

果然,皇后不再追究祁子安的事,问起了军饷的案子:“你今日在大殿上举荐户部侍郎,可是有什么深意?我相信你不会刻意与你舅舅作对,也信你不是那种软弱之辈,但户部侍郎是你父皇的人,难道也被你收入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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