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嫣要回去时便在长廊上遇见了另一个眼熟的宫人。

春烟见到她时仿佛见到鬼一般,惊讶得很。

这位启国公主总往这破落地方跑是几个意思?

云嫣哪里能知晓她的心思,只和气地与她道:“你可要好生照顾你家殿下。”

春烟怔怔地应了一声,在云嫣抬脚时,却又蓦地叫住了对方。

“公主……”

云嫣停住,转头望向她。

春烟目光闪烁似做出某种决定,上前一步道:“公主,奴婢不忍公主蒙在鼓里,便想告诉公主一个秘密。”

云嫣问她:“什么秘密?”

春烟有些迟疑,“这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秘密,宫里也有旁人知晓,只是公主初来乍到才未必知晓……”

她在云嫣愈发好奇的目光下,脸颊微红道:“外边人都说……六皇子殿下不能生子。”

她说完这话,便瞧见云嫣的脸上果真掠过一抹诧异。

云嫣将这消息消化了一番,难得忸怩了一下,也轻声问她:“旁人说的话可信吗?”

春烟道:“旁人的话未必可信,可奴婢伺候殿下多年,奴婢不敢说假话……”

她这话暗示得极为巧妙,也颇耐人寻味。

云嫣听罢,似想到了什么顿时也不再追问,反而怏怏地离去。

春烟在原地缓了口气,心觉这小公主果真单纯。

待她进屋来,便瞧见景玉坐在窗边握着茶盏似在走神。

春烟靠近几步,发觉那窗户正对着方才的长廊,她心口微悬,唯恐他瞧见了什么。

“殿下,方才是启国那位云嫣公主来过?”她心虚问道。

景玉点了点头,淡声道:“她方才离开。”

他的模样倒不像是有瞧见什么,春烟便松了口气走到他身旁,替他换了冷茶。

“那位公主看起来,似乎有些喜欢殿下……”

她习惯了呢喃自语,倒也并不需要景玉回答。

这位六皇子殿下向来都无人疼惜,倘若被那般金贵的公主相中,她又哪里还能再有机会。

她想自己等了三年都毫无成效,心气也颇有些不平,语气难免多出几分怨怼,“这位公主好虽好,就是任性了些,那日若不是强行拽着殿下掉进陷阱,怎会让殿下腿伤加重……”

她心不在焉地说着,耳边却传来景玉仍是温和的声音,“你如何知道我是被公主拽下陷阱的?”

春烟惊了惊,蓦地失手打翻了盖子,她抬眸对上景玉那双深黑的眸子,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我是猜的。”她语气含糊道。

景玉闻言却并未在意,只与她道:“公主虽任性了些,但你还是不要乱猜的好,若是传了出去……”

春烟心下一慌,忙作势要跪下,“殿下,奴婢也是胡说……”

当日云嫣的一句无心之言便让六皇子都在勤元殿外跪了一日,换成她这嚼舌根的奴婢焉能有好?

景玉阻了她的动作,语气温柔平静,“公主是你我得罪不起的人,我自然不愿你因此而受到牵连。”

春烟见他面容平和,竟不是在责怪自己,反而是在为自己着想?

她今日这颗心忽上忽下,这会儿忽然有几分泪意,忙又表明衷心,“是奴婢今日乱说话了,只要旁人不欺负到殿下头上去,要奴婢怎样都好。”

景玉垂眸扫了她一眼,片刻温声答她:“你待我好,我自然是明白的。”

春烟听了他这般话,心里登时熨帖几分,终于像是吃了定心丸般将心重新吞回肚子里去了。

这厢云嫣才一回去,浅草便像是天塌了一般,一副被负心郎君抛弃的表情。

“公主既然去哪里都不肯带着奴婢,但也总该给奴婢一个理由才是?”浅草宛若怨妇的口吻,眉心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云嫣见她果真恼了的模样,才软声道:“倒也不是不能带你一起……”

浅草听她好不容易松了口,几乎要热泪盈眶,“这样才是,奴婢跟着公主一起,事事才能都帮到公主。”

云嫣闻言,便揣着几分期许问她:“带着你去,你能帮我去调戏旁的皇子吗?”

倘若能多个帮手,上回也就不至于因为兔肉难吃就气跑了四皇子。

她可以给浅草吃去。

浅草愣了愣,疑心耳朵出了差错。

“公主说什么?”

云嫣见状顿时露出失落的神情。

想想也是,这小宫人刻板得紧,上回云嫣不过同个样貌稍稍清秀的小太监说了会话,她便寻个机会将人家好一顿教训,吓得对方再没有出现过了。

浅草只觉得脑袋里有一群马在来回奔跑。

“公主,你、你怎可说出这样水性杨花的话来?”她指责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为了不带她出去,连扯出来的谎话竟也愈发没了下限……

云嫣踢了鞋儿懒懒地歪在榻上,若有所思道:“水性杨花有什么不好,有水有花的,想来画面也是极美。”

浅草险些被她气个仰倒。

云嫣朝里翻了个身,也没再去惹对方气恼。

她背着浅草将藏在袖子里的果脯偷偷塞进嘴里,一面心里又忍不住浮想起方才春烟说过的话。

她虽早早就听闻了那位六皇子殿下样样都不行的传言,倒也没有深入了解过到底是哪几样不行。

如今有了他身边宫人的话,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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