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海皱起眉毛,完全不赞同母亲的做法:
“哎呀,你咋想一出是一出呢?这不知根不知底儿的,就把娃换给人家了。就算你有这个想法,也该等我回来,先研究一下再说啊!”
“等你干完活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对于儿子的不理解,许珍珠感到十分郁闷,“要我说呀,就别挑三拣四的了。能碰上个有钱人家,媳妇儿正好生娃,咱就应该知足了。在这个穷山沟里头,上哪儿去找知根知底儿的财主呀?”
“可是,你寻思过没有?”邱海瞥了母亲一眼,忧心忡忡地说,“但凡碰上个有经验的大夫,马上就能瞧出咱娃不是刚生的。只要一给她验血,保准得露馅。到时候,人家回来告咱可咋整?你这么干,可是犯法的呀!”
儿子最后的一句话,仿佛一把大锤子,把许珍珠的心砸了个稀碎。
这下,她可不乐意了,冷笑了两声,将双手叉在腰上。犹如机关枪发射似地,冲着儿子开始突突起来:
“犯法?行,快举报我去吧!咱娃本来就不足月,刚落生时还不到四斤。后来又一直闹病,营养也跟不上。现在看上去,跟才出生的没啥区别。平白无故的,哪儿那么容易露馅儿啊?
完蛋玩意儿,成天就知道和你那帮狐朋狗友耍钱。当木匠这些年了,一个子儿没攒下。给娃看病的时候指望不上你,埋怨起亲娘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听到大人争执,孩子哭得更响了。
“乖,别哭了。”见她咧着小嘴儿,哭得怪可怜的,邱海不由得心头一软,抱起女婴哄了两下,才跟母亲解释道,“我不是埋怨你,就是心里头不落忍。你说,为了给娃治病,让不相干的人骨肉分离。咱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不这样还能咋样?要不,你拿个更好的法子出来?”许珍珠情绪激动,嘴唇都在哆嗦,“五千多块的手术费,上哪儿弄去?亲戚朋友借了个遍,对吧?结果呢,连个零头都没凑上。
说起来,也真是世态炎凉。之前那些人找我瞧病,医药费不够的时候,点头哈腰净捡好听的说。现在咱家遭难了,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躲得老远,就怕拖累他们。
再不做手术,娃就得在家等死。她是你亲外甥女,从小凤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忍心瞧着她还出满月就夭折吗?
小凤碰上个陈世美,年纪轻轻就没了。丢下可怜的娃,我又不能不管。
要不是你这冤家,让人放心不下,我早就拿根儿绳子,吊死在这房梁上,找你爹团聚去了。都这个岁数了,还得操这份心,你当我乐意是咋的?
老天爷啊,我上辈子到底造了啥孽啊,非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看你,动不动就急头白脸的。有啥话,咱慢慢说呗!”邱海嘴笨,根本说不过许珍珠。见母亲顿足捶胸,哭得那么凄惨,难免觉得于心不忍,只好叹了口气,“小凤的娃,我能不心疼吗?可是……唉,算了。换都换了,再说啥也没用了。那这小丫头,你打算咋处理啊?”
“还能咋办?先顶着你外甥女的名,搁咱家养着呗!不然家里冷不丁少个娃,左邻右舍会咋想?”
见儿子妥协了,许珍珠才渐渐止住哭声,“打今儿起,这娃就是小凤的亲闺女。要是外人问起来,就说凑齐了钱,娃的病治好了。
这个秘密,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哪怕以后娶了媳妇儿,也不能跟她说半个字,记住了吗?”
“哎,我心里有数。”邱海明白,这件事关系到外甥女的生死,只好点头允诺下来。
女婴哭累了,吸吮着大拇指,再次陷入了梦乡。邱海低头看了一眼,心情复杂地砸了咂嘴:
“这闺女长得白白净净,怪招人儿稀罕的!只可惜,这么个矜贵的千金小姐,往后只能跟着咱娘俩过苦日子了。”第九xiashu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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