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凤裳的气息越来越弱,身体也越来越轻,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慢慢织茧的虫子上面,满是慈爱,身体却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中。

洞外,蝶暮依旧笔直的跪着,突入其来的灵力波动让他惊慌失措,妹妹已经飞灰,为什么娘的魂力也开始四散?他痛哭着,对着洞内磕的头破血流,可是洞内溢出的气息越来越多,直到慢慢消失。

粟粟的嘴角流出一抹鲜血,失了万年的灵力,就是她也有些吃不消,将洞外的蝶暮叫进来,挥手将他头上的血疤抹去,蹲下来对他说,“看,那就是妹妹,娘说了,她不怪你,妹妹也不会怪你的,娘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妹妹。”

半大的男孩哭的更凶了。

***

俞凡失踪那年,弋梦十五岁。

今天初三的最后一天,考完试,天色还早,弋梦走在人行道上,两只大拇指勾着书包的带子,每一脚印都踩在一个完整的砖头上,心里盘算着,还珠格格快要开播了,今年怎么样才能抢过那个大自己八岁的哥哥?想到俞凡,她心中不免有点怨气,明明比自己大了八岁,可是还为老不尊,整天就知道欺负自己。

“妈,我回来了!”进门,换鞋。

抬起头,发现家里多了陌生人,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四个人,妈妈眼角红通通的,爸爸正扶着她,对面坐着两位警察,此时四个人齐齐抬头望向她。

怎么会有警察来?妈妈还哭了,难道是哥哥在外面惹祸了,被人追到家里来了?她心中猜想着,然后略显怯怯的坐到妈妈弋露的身边。

“这是?”一个警察问道。

爸爸俞建民回答道:“这是我的女儿,弋梦。”

警察点了点头:“情况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还要麻烦你们跟我们一起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弋梦明显感觉到妈妈的身体有些摇摆,忙将她扶着,弋露的声音有些嘶哑:“警察同志,那我儿子呢?”

“我们已经派出了大量的警力在附近查找,现在需要您跟我们一起去警察局,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这样才能给我们的寻找提供帮助。”

爸爸妈妈跟着警察走了,弋梦甩下书包,哼着小曲,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块面包,一边吃一边找到遥控器,现在的警察也太大惊小怪了,俞凡失踪?指不定跟那个狐朋狗友出去玩了,昨天她还偷听到他谈了个女朋友,手里还拿着一颗蓝色的珠子,说要给人家送礼物呢,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失踪,最好这个暑假都不要回来,这样,电视机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弋梦不知道,俞凡不是一个暑假都不回来了,而是再也回不来了。

爸爸妈妈大概是深夜回来的,她起床的时候,他们已经又出去了,桌子上有一张纸条,压着100元钱,让她自己买饭吃,连续两天不见父母后,弋梦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弋梦开始关心这件事情了,警察查了半个月后,还是成了一个谜案,据调查,那天俞凡去一个会激光雕刻的朋友那里,说要给一颗蓝色的珠子激光刻字,然后驾车回来,路上出了车祸,根据痕迹调查,是他自己撞到路边的树上,车翻滚了下去,车内驾驶室发现血迹经证实是俞凡本人的,周围没有任何踩踏或者拖拽的痕迹,可是俞凡,就是不见了,警察出动了几只猎犬,同样是一无所获。

日子在三人期盼的目光中匆匆逝去,这一盼,便是十年。

结束了一天的劳累,弋梦躺在床上,今天的月光格外的好,照的屋里明晃晃的,眼前是有些脱皮的房顶,五年前,为了给父亲看病,她卖掉了小区的房子,搬到这边老城区,弋梦闲下来的时候,时常会想念俞凡,想念他跳到沙发上躲避自己的样子,想念他揪着自己辫子时,得意洋洋的样子,如果哥哥没有失踪,现在会是怎么样呢?那样的话,妈妈的精神大概也不会出现问题吧,爸爸也不会因为劳累过度出了车祸,导致现在的瘫痪,弋梦有时候会觉得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到十五岁的时候,她把遥控器让给哥哥又有何妨?

轻轻的叹口气,不能再想了,明天她还要早点起床,给爸妈做好饭,然后去附近的早餐店帮忙,接着九点钟去公司上班,晚上下班后还有一份兼职,她需要钱,母亲的病一定要用那些昂贵的药物来维持,父亲双腿瘫痪,不能工作,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

不出所料,第二天醒来的弋梦,目光呆滞,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镜中的她疲惫不堪,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弋梦扎进了厨房。

将父母安置到餐桌前,她拿起包,匆匆的出门。

俞建民像往常一样推着轮椅,把她送到门口。

转着轮椅回到餐桌,弋露正开心的喂怀里的娃娃吃着早餐,俞建民对着懵懵懂懂的妻子说,“梦梦这孩子今年25了。”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

“想当初,我们捡到她的时候,她才这么长一点。”说着,俞建民还放下手中的勺子,用手比划了一下。

想到过去,他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时间过的真快,记得小时候她可调皮了,特别喜欢跟着凡凡,欺负了哥哥还会先来告状,凡凡要是还活着,今年有33了,说不定我们孙子都抱上了。”

“可是如今我成了废人,你又整日不清醒,十年了,如果凡凡这孩子还活着,又怎么会不回来,真是苦了这丫头了,我们家平日都是你做主,今日我做你一次主,想来,你也不会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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