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旁人,顾桓礼这才拨开幔帐、免了李太医之礼。
见眼前之人仍如往日般英姿勃勃、分毫不见抱恙之态,李太医顿时愕然,却也不敢妄加揣测。
“禀殿下,长公主挂心殿下病况,特命微臣前来诊治,不知殿下近来感觉如何?”李太医机敏,先亮明立场。
既是自己人,顾桓礼也便不再隐瞒,总归接下来的好戏也需要有人配合才是。
顾桓礼随即摆出难得的和善:“劳李太医挂心了,本王无恙,瘟疫之言实属虚妄。”
闻言,李太医顿时愣住:“殿下……”本想说些什么,可若被人会错了意,岂非会认为他对这回答失望了些?
重新择言,方才化作一句“如此真是万幸”。
不待李太医追问,顾桓礼已将此地之事和盘托出,当然,除了有关陆璇那些。
一切说明,顾桓礼才又问起:“不知此番与李太医同行之中可有外人?”
李太医点头,道是其中还有几位民间医仙,果然不出所料。
顾桓礼随即揣测道:“只怕这其中有人鱼目混珠才是。”
李太医不解:“殿下之意……”
顾桓礼也不掩饰,索性直言:“只怕是有人想趁虚而入、除了本王这心腹之患。”
李太医愕然:“竟有此事?”他受恩于长公主,此番更是奉命前来协助顾桓礼,万不可任由此事发展。
“殿下可有计策?臣必然全力配合。”李太医主动表明衷心,只闻得顾桓礼一句“将计就计”,随即将他重症之事在太医之间散播开来。
只是顾桓礼的假症尚可乱真,陆璇这真病却难以在众太医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这几日叶流风外出,陆璇苏醒后又接连昏迷了几日,还没等顾桓礼吩咐,众太医就争相前去探望。
盛京那些流言无人不知,虽说凶王有龙阳之好这等说辞传扬不得,可若真是如此,医好了陆璇,说不定也能讨好顾桓礼。
左右太医院之人也是通过了层层选拔的,大抵并非庸才,由他们照料陆璇,顾桓礼也能安心处理太子之事,便不曾插手。
不日,东宫传来“喜讯”。
“禀太子殿下,江南密探传信,凶王殿下确实身染瘟疫,众太医皆束手无策,怕是……”
还没等通传那人说罢,顾宁悲已然仰天大笑:“真乃天助我也,如此,这天下便再无人能阻挡本宫的宏图大业!”
不过俗话说,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生在皇宫这么多年,戒骄戒躁之理顾宁悲还是了然的。
故而还是留了个心眼:“凶王一向狡诈,传令下去,继续监视江南,有何异样随时向本宫禀告。”
这边有人步步陷落,另一边,陆璇昏睡几日,也终于苏醒。
“殿下,陆大人醒了。”林魑来报,假疾卧床的顾桓礼瞬间起身,腿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径直朝隔壁奔过去。
“你醒了?”顾桓礼俯身在榻前坐下,轻声细语,令方才睁眼的陆璇不禁有些晃神、如沐春风。
略微清醒过来,她才回过神来,眼前之人可是人人退避的活阎王,她方才在想什么?
“殿下,你……”陆璇刚想说什么,门口突然闪过来一道黑影。
不知是急中生智,还是有意为之,只见顾桓礼一个敏捷的翻身,还没等陆璇反应过来,人已经缩进了她身后的被褥里。
陆璇顿时一惊,虽说这番场景并不陌生,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顾桓礼明知她的身份,还屡次三番举止轻薄,她实难再无动于衷。
陆璇沉了口气,正要翻身告诫,却被捂唇噤声。
“嘘,窗外有人。”顾垣礼低声提醒道。
陆璇虽神智初醒,却也立刻便反应过来,随即轻声问道:“是太子派来刺探虚实的?”
情急之下,那日未敢明说之言也脱口而出,顾桓礼不由地挑了挑嘴角,随即点头:“不错,本王装病之事万不可被他觉察。”
顾桓礼装病的主意说到底毕竟是陆璇出的,如今已然上报了朝廷,他日若东窗事发,她必定难逃欺君之罪。
欺君乃株连九族之罪,难得重生一回,她可不想再拿一家老小的性命做赌注。
念此,陆璇只好缄默。
良久,见门外没了动静,顾桓礼这才准备起身,不料竟被沉睡过去的某人抱了个结实。
垂眼睨着怀中之人,眉目清秀、肤白唇朱,当真是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只可惜生在了陆家。
此刻想必也是病得昏沉了,才会如此僭越,若醒来见到自己这番睡相,怕是要悔青了肠子也说不定。
只是还没等陆璇本人亲眼得见,这良辰好景便被冲进来的一众太医先一睹为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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