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渊看了一眼旁边的江煌,这位年纪与自己仿佛的读书人也同时在看着自己。

双目相对,杨渊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和自己相似的东西。

“圣人有云,当仁不让。”杨渊正色看向周围的洋县仕子:“诸位既然看得起在下,那我也不多说什么,咱们列下一个章程,将这事落到实处。”

“正该如此,”江煌将双手抱拳托起:“咱们旷社成立之初,本意不过是排遣胸中怀抱,切磋学问。但是今时今日之情景,已经不是我辈悠游弹唱的时候了。”

一众仕子皆沉默不语,此时读书人参与政治的意愿很高,广泛结社给了秀才们更强的政治能量。

如果整个洋县的举人、秀才一起发声,那完全可以震荡县令,甚至是冲击知府的权威。而在江南,以张溥、张采两个太仓人为首的复社甚至可以动摇内阁,被温体仁视为大敌。

旷社当然不具备这样的政治能量,但是如果在座的这些读书人被自己笼络到一面旗帜之下,那么或许真的可以绕开詹时雨和杨世禄,把团练这件事办成。

“兴办团练,保卫桑梓,这件事虽然是光明正大,不过依我之见,还是不能铺陈的太开。”杨渊对练兵之事筹备多时,心中早已有了腹稿。

“一是免得树大招风,引来旁人攻谄,平白增加了咱们办事的阻力,二来也是免得良莠不齐,有人借此生事,败坏了咱们的名声。我的意思,咱们编练三百人,都从亲朋之中招募。”

“潜之兄所虑甚是。”江煌低头略一琢磨:“愚弟以为,我等都没操持过这般大事,一开始之初,募集团丁,还是不要太多。”

杨渊看了一眼江煌,这也是自己的本意。如果一开始练兵太多,必然会引起各方反弹。

譬如卢象升,他崇祯二年以大名知府的官身,募兵一万人,构成了天雄军的底子。卢象升是天启二年的进士,朝廷正牌的知府,而且当时正好是皇太极第一次破口入关掳掠。

有官身、有地方基本盘、有皇太极破口的特殊形势,三者缺一,卢象升这支天雄军都未必能够成军。

现在的自己,绝对不可能跟卢象升去比,更何况,整个旷社上下都缺乏足够的军事经验和组织经验。

这支部队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缺乏军事经验,就意味着战斗力会出问题,缺乏组织经验,就有可能被人把组织权抢走,为他人做嫁衣。

综合考虑,这支人马绝对不能多。

“募团练,绝不可讲究一时的意气。这事一旦办起来,必然是千头万绪,极为艰难。”杨渊看着周围的士人:“我在这里先跟诸位表个态度,哪怕前面就是一条死胡同,在下也会咬牙办下去……”

“潜之兄说得什么话,难道是瞧不上我们吗?”江畑皱紧眉头:“我也把话放在这里,潜之兄一日不放弃此事,小弟也不放弃此事。”

“正是此理。”“小弟也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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