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来几天,李继算是认识到了,有一种学生,比那些不好学的学生更棘手,更恼人。

你说她不学习吧,她偏偏很认真,从不迟到早退,礼仪完美无缺。一上课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你,然后开始不间断的提出“十万个为什么”。

你不回答吧,她就能搬出陛下的话压你,你回答吧,没两句,话题就从课堂内容跑偏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偏偏这个学生自己也是辩才惊人,总是有各种歪理一大堆,听多了,还觉着,诶,还挺有道理的。

总而言之,李继觉着,自己被洗脑了。

而被言庭洗脑的,显然不止李继一个人,国子监全体教师现在看见荣安王,都跟看到史前恐龙是一个表情。

而言庭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某一天周大陛下的案头会出现这么一本奏折,内容大致曰:荣安王“天赋异禀”,国子监实在是教不了啊,请皇上赶紧把她带走吧!

言庭又结束了一天的课程,踢踏着小腿从教室出来,只觉着坐着一天,浑身的骨头都麻木了。

虞夏原本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也成了蚊香眼,没办法,不管是老师说的,还是殿下说的,她都是有听没有懂。伴读这活儿,确实难为她了。

“殿下,臣送你回宫。”虞夏强撑着一双蚊香眼道。

言庭被虞夏那一脸晕乎乎的表情逗乐了,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天色道:“不急,自从你当了我的伴读,这么多天来,还未曾去你家拜访过。听皇姐说,虞将军年后就要启程回北疆,我仰慕已久,怎么也要见上一面,带路,今儿就去你家拜访一番。”

“这,要是回去晚了……”

“啧,走啦,磨磨唧唧,有事自然有我担着。”言庭不轻不重踢了这家伙一脚。

这些天相处下来,两人脾性相合,举止间已经随意许多。

虞夏刚开始还担心言庭太娇气,了解后才发现这位小殿下不仅极为自律,行事很有主见,待人也很和气,和她在一块,完全不会意识到两人年龄上的差距。

而且言庭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事,虞夏在北疆也是见多识广,两人交谈起来,还真有点相见甚晚的感觉。

言庭要去自己家拜访,虞夏也挺高兴,既然不用担心被责骂,当下就带着言庭去家里做客。

达官贵族都居住在西城区缁衣巷这一块儿,距离皇宫很近,言庭便没有坐软轿,而是与虞夏一同步行,全当是散步。

缁衣巷虽然叫巷,实际上道路宽阔,可容两辆四驾马车并行,而不显得拥挤。

两人款步而行,说笑着很快就到了。

“殿下,前面就是我家了。”

虞夏抬手示意言庭看过去,只见两方一人多高的石狮镇守大门两边,十分威武,朱漆大门上镶嵌着铜环兽首,上方牌匾上铁钩银划般写着“虞府”二字。

尤其是那大门两旁,还有全副甲胄的士兵守卫,看那股悍气,和宫里那些养尊处优的禁军不同,竟让言庭隐约嗅出些血气来。

不愧是将军府,言庭暗叹。

正当言庭为将军府厚重的气势眼前一亮时,虞夏却瞥到一边圈在栓马柱上的马车一阵皱眉。

看那车夫有些眼熟,似乎是……

“怎么了?”言庭注意到虞夏在看着门口的马车发呆,不由问道。

虞夏脸上的不快丝毫没有掩饰,皱眉道:“殿下,今日真不巧,家中似乎来了不速之客。不如臣还是先送您回宫,改日再带您参观将军府。”

“哦?竟然有人上我大周的将军府找茬?这胆子,我倒要瞧瞧是谁!”

言庭已然将虞夏当做朋友,朋友家有人上门挑衅,她遇不着便罢,遇着了,说不得,就要管一管这闲事。

言庭说完,大摇大摆的上前,不等守卫询问她是哪家的孩童,虞夏赶紧吩咐:“还不见过荣安王?”

守卫们赶紧跪倒见礼:“见过荣安王殿下。”

“免了免了。”

言庭随手示意他们免礼,跨过高高的门槛,府内隐隐有争吵声随风传来,瞧这嗓门的音量,可不低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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