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虽然与韦大人一起,但两人做事调调不合搭,陈大人行武出身,做事雷厉风行,韦大人是读书人,文文弱弱,三思后行。在外面陈大人要是一瞪眼,韦大人就脸色惨白,见着陈大人绕道三尺。可是这个韦大人也是硬骨头,在朝上偏偏就他最喜欢跟陈大人唱反调,据说一次为了三年一税和五年一税,两人从大殿争到宫门、从宫门吵到大街,最后陈大人说不过韦大人,气得踹了他一脚,韦大人就像风筝一样被挂在树上。一个月后,韦大人全身骨折被抬着上朝,竟还与陈大人争辩。”

“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陈荆不会把人家打死了吧?”雷风行哈哈大笑。

咨客拈着胡须,笑着摇摇头,“后来,陈大人被韦大人的气节所折服,下朝后,就请了说媒的人去韦大人家提亲!”

“哈哈哈!”雷风行笑得一拍桌子,“肯定是被拒绝了!”

“这倒说中了,三十岁不想成家的韦大人吓得一个月后就娶了远房表妹,陈大人脸色那个难看呀,频频物色意中人选。”

说话间,咨客发现一脸温煦的俊公子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心里奇怪。

“她都选了何人?”雷风行笑着看了一眼自家小君问。

“左丞相的公子、蒙将军的胞弟、玉器大家的史老板、大通银号的二掌柜……不少呀。两位知道,我们陈大人虽然人长得好,但不安于室,就算有些爱慕者,但人家高堂不满意呀!而且她没嫁衣!”

雷风行也吃惊:“她没嫁衣,怎么还不赶快绣呀,这等大事不做,成天捣鼓我们男人的事做甚?!”

按洛风,吃穿住用皆可贩售。惟独嫁衣,是万万不能买的,凡是女子,从十岁出花园之日就要学习拈针绣纺,嫁衣是整个嫁装的重头戏,有钱人家在嫁衣上缀满大粒宝石珍珠,一般人家以金丝绣凤,最不济的也自纺自染红布。

结婚之日,众乡邻看新人,就是看新娘的嫁衣是否豪华,做工是否精细、绣花是否新颖。嫁衣是男女双方的门脸,没有嫁衣在洛国的婚礼上从没出现过。

秦墨白沉默了。

夕阳西斜,三人来到驿前街,“哪,红砖围墙里面就是陈大人府上了。”

没见门扁,只有外墙上一块砖头大的木块上写着:陈府。

咨客敲叩门环,开门的是一位眉目冷淡的家丁。一听找陈荆,两句话就把咨客给打发了,轻轻关上门。

咨客转回头对秦墨白道:“公子,陈大人不在家,有事的话,只能递帖。”

雷风行见从来都是扬首出入宫门的主子,如今被隔在门外,手足无措。

他看不得秦墨白受一丝委曲,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一步上前,巨拳举起,一拳将大门砸出个洞来!

秦墨白上前拉住他,虽无言语责备,但眼神严厉。

雷风行道:“公子,你不晓得,那些看守的多是这副嘴脸,好声好气求他,他不理你;给他点颜色,他才会正眼看人。“

正说着,门打开,方才开门的家丁,一把鸳鸯刀劈向雷风行,雷风行忙抽出银钩与他打起来。

院子跑出十多名带刀手,将三人围作一圈。

咨客吓得忙朝从门里最后来的人解释。

这人主事模样,直眼看着秦墨白,秦墨白负手笑睨。

管家看他良久,叫停了鸳鸯刀,侧身请秦墨白入室。

咨客死活不肯进门,秦墨白谢了他,一提袍摆跨过门槛,雷风行握钩紧随其后。

过了门,秦墨白才发现院子无回廊进间,两栋两层木屋孤立其中,院子除了一颗撑天大榕树别无它设,树下就是练武场。

进了木屋,摆设如同议事堂,仅有桌椅若干。

主事示意秦墨白坐下,一排护卫立在他们身后,雷风行被人像牢犯似地盯着,心里不舒服,回头狠狠剜那主事一眼,那主事却安定自若。

轻微的脚步响起,一位容貌端美的妇人扶着扶手慢慢下来,锦衣素颜,举止优雅,目光温和。

秦墨白一见她与陈荆淡色的眼眸,忙敛衣襟,行个大礼。

美妇在大厅站定,含笑听完主事叙说,对他们说:“两位可是阿荆在洛国的朋友?”

秦墨白诧异她字正腔圆的洛国话之余,让雷风行送上拜礼,美妇也没推辞,让主事收了。

主客客套一番后,秦墨白方进入正题:“夫人,在下受令媛之托帮她寻一物,如今此物已寻找,要面予她,不知她可在府上?”

陈夫人面有难色地说:“阿荆近日外出公干,一时回不来。另外,我不是阿荆娘亲,只是她的姨母。”

秦墨白又试探,“陈大人怕不是许久没回府了?”

陈夫人叹一声,“我家阿荆上次来信说,会赶回来过中元,谁知我左等右等不见人影。”

陈夫人见他变了脸,急站起身,“公子,我家阿荆是不是出何事了?我的心肝呀——”

秦墨白一连番哄慰,陈夫人收泪,却被惊吓过度,身子不适,主事扶她进房休息。

秦墨白思转如轮,隐派在陈荆离开迟理一个月后才发出追踪令,那月其间,她能在哪里?还是她已回来,却避而不见,方才陈夫人一切都是做戏?

“公子,陈夫人啥时才缓过来?我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雷风行在人屋檐下不自在,不禁抱怨。

“再等等。”秦墨白顺手拿了卷桌上的闲书在厅中央的椅上半翻半想,没有一点儿要走的样子。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