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顶山飘起了漫天飞雪,从山顶往下只看得见厚厚的云层在游走,风吹起积雪直达半空。

陈荆裹着毛斗蓬从屋里就着壮观巍峨的雪景往大殿走,去到那儿,早有黑鸦鸦的人群在等候。

众人见体态臃肿的人走过来,高高低低的问候声涌起,她笑着一一回应,拂落沾在眼睫上的雪花,定睛一看,众人皆着棉布长袍,于是便解开锦貂斗蓬交给杂役小厮。

一转身,不期然看见一张脸,是在做梦吗,咬咬舌尖再看过去,虽然长发结起,一身褐袍朴素得紧,但那张脸和通身的清贵,不是那冤孽还是谁?!

额际刺痛阵阵。

既然风临知道她在这里,这位只手遮天的靖安王定然也能知道,后悔没杀了她,特意赶来补上一刀的?他做甚要潜入隐派?是为了制造事端挑起两国纷争?秦墨白心思缜密,什么凭仗让他在隐派肆意妄为?

无论哪种目的,只能静观其变。

再扭头,那厮平静得很,陈荆心里惧怒交加。

老者从大殿走出,众弟子皆低头抱拳,四院长座禀告了接到的委托,正欲商讨人选选调,老者突然开口道:“今西北部动荡,虽然我们江湖中人不参与国是纷争,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隐派众弟子来自五湖四海,一旦大战发起,众弟子都说说,你们各自将如何?”

有人誓死效忠隐派,不参与国间斗争;也有人说哪国能一展才华就去哪里;更多人激昂地说要一腔热血洒疆土,就是同门拨刀也在所不惜。

老者听后不置可否,突然朗声问道:“崔社可在?”

秦墨白走出最边角的弟子群,拱手道:”弟子在。”

老者看他半晌,面上赞意明显,口气愉悦问,“你是何方人氏?”

“弟子洛国人。”

“今日讨论之事,你又当如何?”

“弟子认为,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战无谓得道失道,‘弱肉强食’为大道,军战留诗赋,亦促世俗交融。若战起,我隐派工械、盾甲、机关、雷炮,各天子为利其器,必将重金相求。如秉持中立,我隐派不仅能成各方武林人士避离战火之静土,也将大添异彩,利在千秋。”秦墨白避重就轻答到。

老者点点头,又高唤,“陈荆可来了?”

陈荆也从这方步出,道:”弟子在此。”

“崔社之言,你以为如何?”

陈荆道:“战起之由为贪,恐不均而纷争无休,两败俱伤。兵器本为死物,成就贤德方能焕发光彩,弟子以为得道之战方为大势,我山门应方兴大势。”

老者再次点头,”也有道理。”随继又悲凉万分道,“战事一开,我隐派看来是要分崩离析了。好在还有几位弟子想到能为隐派留守,实是不幸中的大幸。崔社,上前来点香吧。”

众弟子知道,隐宗是要再收亲传弟子了,皆羡慕看向秦墨白,惟有陈荆低着头,当清冽之息拂过鼻端,太阳穴忍不住又跳了几跳。

秦墨白完成拜师礼之后,众人散去,陈荆急忙追向隐宗,“师尊!我有要事禀告!”

一向沉得住气的人急得拉住自己的袍袖,必事关重大,隐宗带她到崖顶。

陈荆吸一口气,缓缓说:“崔社,就是秦墨白。”

隐宗望着云海茫茫,“秦墨白,洛国亲王,气宗亲传大弟子,他是要收了隐派?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师尊,我明儿就想去黑石屋。”

“你在躲着他?”

“弟子与秦墨白并无瓜葛,只是想早一点把伤治好。”陈荆将头埋得低低的,“师尊千万要保重!”

“去吧。”

进了黑石屋,陈荆才知道,就像师父说的”何都没有”:没有光亮,没有气味,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温暖。

门一关上,不多时,几乎可以听见心跳和血流的声音,隐派擅机巧,没有光线,但可以感到气息流动通畅。

陈荆伸出刀柄,慢慢摸索着四周,从左边走到右边是八步,从后面走到前面也是八步。

“以心行气,误令沉着,乃能收敛入骨,以气云身,误令顺逐乃能便利从心。精神提得起。则无迟重之虞,所谓头顶悬也,意气换得灵,乃有圆活之妙,所谓变转虚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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