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睡不着,便坐在窗户边的桌案软卧上,倚着软枕,凝望着窗外的一轮皎洁的圆月。
屋子里只留了两个近身的停桐姐姐和冷香两个人伺候,他们两个的床就在外间,半夜叫起人来也方便。
有时候,我若是身子不舒服,她们两个人便轮换着,铺了被子睡在里间我的绣床踏脚上,陪着我。
停桐姐姐坐在我边上借着桌案上烛火的光亮,细细的绣着鸳鸯帕子。
我劝她说:“停桐姐姐,你去歇息吧,不用陪着我了,这帕子明儿再绣,别熬坏了眼睛。”
冷香沏了一壶热茶,又拿了三个茶杯来,放到桌案上,坐到停桐姐姐边上,边倒着茶边同我一道劝说:“停桐姐姐,姑娘这边有我陪着,你喝了杯茶,快去睡吧。”
冷香端了一杯热茶递到我手里,自己端了一杯喝了起来。
停桐姐姐抿了一口茶,对冷香说:“好在你今天替姑娘圆了过去,否则指不定要出大祸事呢。”
冷香皱着眉,满是一脸不高兴的道:“一说这事我就来气,原本是相安无事的,就是那宋家小娘来了,在席间同其他夫人娘子姑娘们扯闲篇不算,还拉着二姑娘一起,二姑娘才多大,不过才五岁,她就扯着二姑娘满席间转,还非要叫姑娘出去待客,处处派姑娘不是,说姑娘十二岁了,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女娃懂事。”
宋姨娘名唤宋锦雨,是堂叔伯家的小妾,是个出了名的野蛮碎嘴子,自己个儿攀了高枝做小妾还不算,还把自己的妹妹宋锦云硬塞到我家里来,成了我爹爹的小妾,我最是烦她。
又因着她是出了名的看不上女儿家,虐待亲生女,只看重儿子,为这点我更是烦她。
还偏我那堂伯是个宠妾灭妻的无良之人,任由她贪恋钱财将十五岁刚行及笄之礼的亲生女推了火坑做人家商户门户六十多岁老太爷的填房,结果嫁过去刚一年,那六十多岁老太爷暴毙身亡。一个才刚满十六岁的姐姐,便成了寡妇。
想那姐姐的日子也是极为可怜,那家人粗鄙至极,突发的横财后,纳了一门的姬妾,上至六十多岁的老太爷,下至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妾室成堆的扎,那姐姐在里面的日子又能有多少过,说句不好听的,那家商户门第的门口的地砖,都没一块是干净的。
正儿八经的人家,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哪舍得把如花似玉的姑娘,往那里面送,又不是勾栏瓦肆里的妈妈,那宋姨娘,不去做勾栏瓦肆里老鸨子,还真是可惜了。
我如此厌恶她,自是不愿意同她那样的人扯上半点关系,平日里偷上府门来见她妹妹,我也尽量躲着,不给她好脸色瞧,她倒也识趣,因着我的身份地位,不敢来我这令仪阁里。
昨儿个,想必是故意这样,让我出丑下不来台,听冷香这么说,我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子气来,恨不得叫人打烂她那张闻之欲呕的臭鱼腥味的烂嘴。
我还未说什么,停桐姐姐已然替我生了气,骂道:“她是个什么人?她什么身份,我家姑娘什么身份,她怎可僭越?”
冷香冷哼一声,出言讽刺道:“她是个什么身份,她能是个什么身份?相国和夫人还未发话呢,她就敢蹬鼻子上脸的支使我家姑娘出去待客?不过是外府里一个没皮没脸的妾室姨娘,就是家里那位生了儿子的宋小娘,也断不敢骑到姑娘头上来作威作福。”
停桐姐姐问:“这天这场面,她如何能来?即便言三老爷惯着她,言三大娘子管不了她,可这毕竟我们府邸里,她来了也该待在她妹妹宋小娘的梅香阁院子里,怎能出正院花厅?”
冷香拍了一下桌子,怒骂道:“那个黑心肝的老妖婆子,本是将她安排在梅香阁的,她自己个儿拉着二姑娘跑了出来,上赶着巴结着那些夫人大娘子些,硬是往前凑。你们是没瞧见她数落我们姑娘时,那副张狂的样子。若不是今儿是喜日,又逢着众多宾客在,相国和夫人在,闹开了不好。否则,我定是要一巴掌打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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