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紫芙入涵轩堂的第一日,院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来陪嫁的,且不是一般的那种照顾郎君起居的陪嫁,而是要做媵妾的。

外加她还是庞嬷嬷的孙女儿,很得老夫人青眼,是婢女里少有的读书认字过的,若不是林府得了这么个机会,她没准以后会给大郎君做贵妾呢。

于是许多下人便巴结上了她。

紫芙能做陪嫁,自然是有一番姿色的,她不搞特殊,穿得和府里其他的女婢一样素净,对其他仆人的追捧也表现得谦逊而非自得,做事也是井井有条,司棋的一大半活都被她抢了去,每日会给林今棠送些东西,但多半都是让司棋拿进屋,自己从不随意进门。

一切都滴水不漏。

久而久之,连一开始有些酸她的司棋都觉得这个女子不错,能隔窗对着院子里的紫芙犯痴:“紫芙妹妹真是好看啊。”

林今棠扫了他一眼:“那不如许配给你吧?”

司棋一个机灵,摇了摇头:“那不行,那可是齐王的……”话音戛然而止,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林今棠嗤笑了一声,并没在意。

这个紫芙看似低调有分寸,实则无时无刻不在表现自己,她想让林今棠觉得她是一个忠心可靠没有野心的女子,可惜表演得太过,反而有些假了。

如果林今棠想,他有一百种方式能让紫芙无法如愿,但没有必要。

在他看来,齐王喜欢女子最好不过,这样自己就能清净地过自己的日子。

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原来是紫芙已经走到了门前,她是来送餐的。

司棋替她开门,帮她把菜一起端到桌上,以往的菜是从大厨房取过来,涵轩堂最偏僻,要走很长一段路,所以端到涵轩堂后总显得有些不够新鲜,今日确还是热气腾腾的,盘子端着都有些烫手。

“这怎么跟刚出锅似的。”司棋有些纳闷。

紫芙解释道:“也差不多。三郎君这些日子只在涵轩堂吃饭,老夫人便让人把旁边院子里的倒座房搭成了小厨房,专门给三郎君用,今日刚刚搭好,奴婢便露了一手。”

司棋看着满桌好菜,惊讶道:“是你做的?”

“嗯,我爹爹以前便是做厨子的,这些都是跟他学的。”

说话间林今棠撩开了帘子出来,紫芙便笑吟吟地朝他行了礼:“就是不知合不合三郎君的胃口。”

林今棠看也没看她一眼,满桌的荤菜,他独挑了其中一素,只尝了一口便道:“咸了。”

紫芙:“……”

她暗暗觉得三郎君乃是故意为难她,她这手艺林府上下都尝过,只有说好吃的,何况比起大厨房做的菜,她这已经算淡的了,三郎君大厨房的菜都吃得,怎么这就吃不得?

紫芙勉强一笑:“原不知三郎君口味这般轻,不如我再重做一份吧。”

“不必了,浪费。”林今棠倒了碗茶水,把挑来的菜都放里面涮一下。

司棋见紫芙神色委屈柔弱,低声安慰:“没事,郎君平时也是这样吃的,一口菜能就半杯茶。”

林今棠可真没有故意为难的意思,是单纯建议这丫头日后做得淡些,以前得照顾着全家人的口味,现在好不容易能独自吃饭了,还不能让他随心所欲一下么。

吃到一半,发觉紫芙还在一旁站着,林今棠莫名其妙地望向她。

紫芙见他终于理会了自己,连忙问道:“三郎君,奴婢还有些事要问您。”

林今棠微微颔首等着她说。

“明日宫里就要来人教导宫规和礼法了,按理说,您和您身边服侍的婢女都要学。只是明日来的都是女官,教您……或许也不大方便,所以不知是您亲自去学,还是奴婢先学来,再转述于您?”

林今棠毫不犹豫:“你学。”

紫芙笑道:“是。”

第二日紫芙果然失踪了一天,到了晚些时候,才带着厚厚一摞书回来。

这其中有宫规、有本朝律法、有皇族先人的史传,诸位与皇室有过姻亲的朝臣家中的种种关系等,每一本假如全部摊开来都能铺满整个屋子,而这些皆是需林今棠熟记的。

林今棠望着堆成一小摞山的印本们,轻轻吐出两个字:“麻烦。”

随后随便摊开其中一本看了起来。

看得不久,不到一个时辰便歇下了,特别给屋里省油,此后几日,他也只是没事翻翻看,通常看不了多久便会弃之。

紫芙本还想着,自己日夜背诵,加上记性也算不错,准能比三郎君多记些,到时候能以督促背书为由,与三郎君多接触一些。

正常男人嘛,背书时有个聪明又貌美的女子陪着,那真是不动心也难。

却低估了林今棠对宫规的不在乎程度,他就好像完全没想过在宫中失仪该怎么办。

如此也不能逼着林今棠去背,至少不能是自己去逼,否则好印象赚不到,反倒容易得罪他。

可是三郎君实在是太孤僻了,除了每日送饭的那点功夫,她都找不到由头接近他!

紫芙不禁自我怀疑起来,到底是三郎君不近女色,还是自己姿色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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