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霁不着痕迹的和刘氏摊了牌,刘氏虽没有直接在方霁面前提起此事,当日下午却把葛大夫请到了府上。葛大夫扒着方霁的脑袋好好的检查了一番,最后的结论是他无事,刘氏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方霁明显感觉到刘氏很喜欢和他讲他与晴儿以前的事情,他小时候虽然身子不好但却比妹妹听话,也很少哭;爹爹教导他功课,他因为手腕无力,写不出好看的字,急的掉眼泪;他三岁时养了猫儿,老死的时候他专门去西门寺住了俩月,为它祈福……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小事,天真的,快乐的,伤心的,在刘氏这个母亲看来都是她阿狸的经历,所以她都说了一些,至于一想就让她心肝儿疼的那些她只言未提。

阿狸命苦,出生十二载,整整喝了十多年的汤药,刘氏往常最担心的事情就是阿狸生命枯竭,印象最深的却是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每当这时刘氏就莫名有些庆幸,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她阿狸最好只记得那些快乐的高兴的事儿。

刘氏说这些的时候,方霁一般是不插话的,不过听得却很仔细,随着刘氏的叙说,他脑海中勾勒出来的少年是一个真正存在的有着鲜活生命力的,而之后他会以自己的方法让这个少年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存续。

虽然到现在依然不明白原身和秦桐的交集点到底在哪里,这其中又牵扯到了什么,但这一切都随着原身逝去已成往事,不管曾经发生过何事都是过眼云烟,他手中把握的才是未来。

缓和了整整两日,刘氏才想起询问秦述,方老太爷当日请他过去与他说了些什么。

“只是考教了我的功课,其他倒没说什么,”秦述回道,他没说谎,不过‘考较’二字却非常耐人寻味,不自然的动了动虎口,麻意似乎还在。

“老太爷虽然看着严肃,人却是顶好的,”刘氏劝慰了两句,如若不是笑容过于干巴,兴许还能有些效果。

方霁还没有见过方家老爷子,准确的说他几乎没有见过除刘氏之外的方家其他长辈,就算是方家庶出,也不该是这个待遇,面子上的功夫总要做的吧,后来才知道,此乃他爹他娘的请求。

因为自小病祸不断,方霁三岁方德林就请人为他批了命,结论是他命格弱,平素不宜劳烦长辈。细细解读下来就变成了,方霁卧病在床之时,长辈过来探望他极有可能折他的寿元。

关于儿女没小事是二房夫妇一贯的处事标准,一知道这事儿,二房夫妇直接和方家其他几房摊了牌,据说当时老爷子还发了很大的怒火,不过做爹的哪能拧得过儿子,更别说此事还正中了别人下怀,你们不让人来,人有可能还不愿意来呢,以前不来是不合礼节,现在来可能还受挂落,谁想来?

每次,这样的约定俗成一直会持续到方霁身子好转能到各房请安为结束。

不过虽然素未蒙面,方霁也知道他这位祖父大人不是宵小之辈,千年世家确实能够靠着他的底蕴存续,但像方家这样至今还蒸蒸日上焕发生机的情况可不多见,不论其中是谁的功劳,都证明方家的当家人不简单。

看了一眼娘亲提起祖父时脸上就微微有些异样的秦述,想来他在那边应该受了点刺激,至于是什么,人不愿说,他当然不知道。

又过了两日,就是老太爷要带秦述进宫的日子。二房在头天晚上知道的消息,刘氏对此事兴趣依旧,方霁却并不抱期待,自从知道了其中些许的内情,他敢肯定关于秦家,秦述不会多说。

虽然说实话实说可能会对秦家造成一定影响,但秦述这个人在元康帝这儿的得到什么评价可就不一定了,相反只要秦述能够被元康帝高看一眼,秦家未来几十年就别想东山再起。

想来这也是老爷子他们的想法,一个如日中天的世家对上一个没落士族很跌份儿,但秦家这次的做法又实在让人如鲠在咽,总得报复回去,这倒不是方家不仁不义,也不是方老太爷心胸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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