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风带着尚未远逝的寒意,吹动着梨树簌簌轻摇。

满树纯白似落了雪,耐不住风劲跌落梢头,在空中飞扬、挣扎,打了个旋儿,跌入高高的墙头,陷落进喧嚣的尘土。

何家宅院今日热闹非凡,集满了前来恭贺的客人,前院和正院共摆了三十多张八仙桌,每张桌子座无虚席。

小孩子们在院中嬉笑打闹。

丫头婆子们忙中有序的穿梭在游廊上,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送上桌,鸡鸭鱼肉齐全,丰富阔绰、满院飘香。

何家是槐树乡有名的地主大户,这席面可谓体面的很,十里八村少有人家张罗的开。

与前院的热闹相比,后院则是清净悠闲,西墙角的槐树上挂着一只铁笼子。

鹦鹉唔哩唔哩叫着,立在站杆上啄着白色的羽毛,被一阵脚步声惊扰,扑棱下翅膀,绕着笼子飞了一圈。

“怎么把鸟挂在外面,也不怕冻着。”

二太太蒲氏看眼槐树的方向,沿着廊檐走向靠西侧的一个房间,轻轻敲响房门。

“小珍,快去席上,爷爷在找你,就要开席了。”

房间内很快传出回应。

“知道了,娘,您先去吧,我马上出来。”

“快点啊!”

二太太又催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后院。

片刻钟,房门从里打开。

何令珍站在门口,顺着鸟叫声看向屋外的槐树,眉头轻轻皱起。

他快步上前将鸟笼提到房间里,顺手从花几上抓了小把谷子在食罐里。

“胭脂,冻着了吧,多吃点,等会我帮你教训三儿,又把你忘在外面不管。”

胭脂欢快的啄着谷子,尖尖的鸟喙戳到瓷罐,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何令珍出了后院,顺着游廊往正院去,正撞上急匆匆的三儿。

“四少爷。”

三儿迅速收住脚步,笑着连连打招呼。

何令珍淡淡瞅他一眼,嘴角沾着油光,不用问也知道打哪里来。

“以后不用你帮我遛鸟了。”

何令珍丢下这句话就绕开三儿往前去,三儿的心咯噔一下,连忙堵上来。

“四少爷,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嘴馋去偷了个嘴,您原谅我这一次,我这就去给胭脂喂吃食,您千万别……”

“这样的错已经不知犯了多少次,把胭脂丢在外头不理不管,你我实在信不过。”

三儿绷紧唇,不敢再争辩。

何令珍不想去席上,路过灶屋时往右一拐,停下了脚。

做饭的小院里嘈杂拥挤,临时搭起一个土灶,叠着高高的蒸笼,热气腾腾。

灶屋内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偶尔夹杂着锅铲相撞的声音。

里外灶台同时旺着火。

王婶站在院中眼神飞速的指挥着丫头们往外端菜,一盘盘刚出锅的红烧肉晶莹剔透,泛着甜丝丝的油光,让人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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