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的静姝静默,当年吴克善怀着对未来的期待的送她们来到这个京城,如今她也怀着对未来的留念送芍药离开这座京城,这座囚笼在踏进去的那一刻她就深知自己已经出不去了,现在只不过是进一步的清醒的认识到这个事实而已。

深深的红墙上印着马车的倒影,静姝缓缓的掀开帘子,目光深邃的看着外面,除了墙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倒是透过阳光看到了一地的沧桑,这样的场景是个人都会去提取自己脑海中美好的回忆,可是任凭她怎么拼凑自己的记忆碎片,值得扬起嘴角的几乎没有。

能活成这样也委实不太容易,她苦笑着摇摇头。

如果她还在草原上,现在的她应该也是快乐的依偎在爹娘身边把,爹娘……

静姝想到吴克善,鼻头忽然发酸,是女儿对不起你……

(回忆)

当年多尔衮党羽全部倒台,就还剩了几个吴克善的亲信,福临当然不会放过。

可是要对吴克善下手不是最简单的吗?她的女儿在这座紫禁城,他又能怎么办。

当时福临以运至蒙古的一批官银走失而将这个罪名扣在吴克善身上,说他私吞官银,藏污纳垢。

事实是什么,静姝已经不知道了,那一批官银究竟是怎么没的她身在宫中自然不知,但是他知道这个罪名爹爹是应也得应下,不应也得应下。

起初吴克善也是据理力争,道自己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当然很多人还是会选择相信他的,毕竟他也为朝廷的发展做了很大的贡献。

直到……

直到福临找上她……

“你知道你父亲干的好事了吧。”他站在坤宁宫内摔掉茶杯,气愤的说道。

静姝跪在地上:“这些事绝对不可能是父亲做的,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

“在他管辖的范围内走失,除了他谁会这么大胆动朝廷的东西,出这么大的事,他完全不知情?”

福临怀疑的语气,让静姝心里发凉,她不是不知道福临要做什么,这批官银就算是福临自导自演没的,为了达到目的她也相信他能做的出来。

可是那人是她的父亲啊,静姝痛心。

静姝埋头,对着福临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父亲他一定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还请皇上明鉴。”

“哼,跟多尔衮党不清不楚就是最大的错事了!”

“父亲从来不是贪慕钱财之人,至于皇上说的那些人只是他的亲信,但并不是他,况且,他们并没有犯下什么错事啊。”

静姝倔强的说道。

福临冷冷的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随即不屑的看着静姝补充道:“他的亲信不需要做任何事,这不是还有她的女儿吗?吴克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静姝一时语塞,目光涣散:“臣妾……臣妾自问,从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伤害皇上的事……”

福临:“你最好让你的父亲停止折腾,否则早晚害的还是他自己,或者他的女儿……”

“皇上!”静姝踉跄的站起身去追拂袖而去的福临,但是只是看到了他冷冷的背影。

即便很不想承认,但是她还是清醒的认识到福临从未有一刻真正的相信他。

静姝跺了跺脚,往慈宁宫方向跑去。

静姝走到太后身边跪下,拉住太后的衣角,含泪道:“姑母,您救救爹爹吧,这一定不是他做的,姑母,他是您的兄长,您一定是了解他的啊。”

“静儿……这是皇上的决定。”太后侧过身子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她无能为力啊。

“只要姑母愿意去给皇上求求情,皇上应该会网开一面的,姑母,就当静儿求你。”

“静儿啊,皇上他被多尔衮牵制了多年,哀家也委实痛心,你也应该要理解他……”

静姝放下了拉着太后衣角的手,绝望的说:“我来理解他,谁来……谁来理解我”,静姝偏了偏脑袋满眼含泪道:“我也是无辜的啊。”

太后示意身旁的嬷嬷过去扶起她,自己走到一旁坐下,叹了口气:“为今之计,你只有让他少些折腾,主动担下这罪名,还可少些痛苦。”

“没有做过的事情,要他如何承认?”

“有你在宫里,他总会有所顾忌……”

静姝听到太后这句话之后目光空洞,所以太后的意思是要她亲自给吴克善书信让他为了顾忌她在宫中而担了这个罪名。

“如果……如果拒不承认,皇上会怎么办?”

“你比哀家更清楚,皇上想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静姝闭上双眼,是的,这点他早就领教过了。

“回去吧,你要是狠不下心来,哀家可以帮你传这封书信……”太后看着静姝道。

静姝摇了摇头:“既如此,还是臣妾自己来吧。”

走回坤宁宫的路上,静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平时整个端着的身子像是散架了一般,提这裙子跌跌撞撞的往回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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