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穆南城谈好条件的那天,萧然回到医院就把所有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傅予行。

他自然不知道傅予行早就找过穆南城,他只是任何事都不对傅予行隐瞒,他还觉得这样大的事要是不提前告知傅予行,他四哥手术成功活下来再被这事给气死那就不得了了。

“要是他的骨髓能救你,我就偷偷跟四哥好!”

萧然特别认真地跟傅予行说,把傅予行笑得连连岔气。

“那我们两个成什么了?奸/夫淫/夫?”傅予行打趣。

萧然趴在傅予行的臂弯里:“对呀,四哥怕别人骂我们吗?”

“骂我可以,骂然然不行。”

“那我就毁约,我们把股份都给穆南城,然后私奔!”

“那不是赖皮吗?”

“赖就赖呗,好不好呀四哥?”

“好。”

“四哥要活着,不然我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嗯……”

“要是我跟别人结婚,你会气得活过来吗?”

“……傻话。”

……

萧然最后看了一眼傅予行的墓碑,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落在宋枢衡身上,后者失神地看着他,满目哀痛。

他侧头对穆南城说:“穆先生,我们走吧。”

萧然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身过来对着傅予行的墓碑摆了摆手,“四哥,我走了啊,拜哟。”

————

大雨丝毫未停,夜色下的城市街道昏茫而辽阔,无数汽车掀起水花呼啸而去,一盏又一盏黄色的尾灯没进茫茫雨夜里。

车内温度高,车窗上帘幕一般的雨水晕开一层层水雾,萧然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划动,他在写傅予行的名字。

穆南城坐在他旁边,手里一下一下地点着火机,白色的火苗呼地窜起,灭掉,再呼地窜起,灭掉。

他接连用眼风刮了萧然许久,萧然都浑然未觉,最后穆南城终于忍无可忍,他倾身过来,一只手搭在窗玻璃上,凑近去看,明知故问道:

“在写什么?”

穆南城嫌弃地“嗤”了一声,毫不留情地陈述出一个事实,“字这么丑。”

萧然登时红了脸。

人无完人,宋萧然智商高,记忆力强,天生对数字敏感,上帝给他打开一扇门,同时又关上一扇窗,他非常缺乏艺术细胞,举凡琴棋书画,没有一个是他能拿得出手的,人都说字如其人,萧然其人如画,一手字却惨不忍睹,连签名都跟小学生一样的稚嫩。

萧然恼怒地用手掌当玻璃擦,把整块玻璃擦了个遍,上面的水雾全都被他抹去,连车外的世界都清明了许多。

他太羞耻了,以至于他没有发现穆南城和他的距离非常接近,甚至连呼吸都在他耳畔的咫尺之距里。

玻璃上很快又凝起一层水雾,穆南城的右手撑在车窗上,左手在玻璃上缓缓写字,如此一来萧然整个的被他圈在了怀里。

萧然的重点抓得很莫名其妙,他发现穆南城是个左撇子。

玻璃上慢慢浮现出气韵生动的两个字,萧然。

人比人气死人,穆南城这样的人竟能写得一手好字。

穆南城轻哼一声:“学着点。”

萧然不服气地抿着嘴,狡辩道:

“字只要写出来人家认得就好了,写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穆南城双手环胸靠着椅背,似讽非讽地睨着他:

“那你出门穿得那么整齐漂亮做什么?套个麻布口袋就行了,别人也不是认不得你。”

萧然眼珠子慢慢转了下,忽然发现穆南城讲话真是高端,明明是在讽刺他,偏偏说的冠冕堂皇,“整齐漂亮”四个字既然让他无可辩驳。

摆“事实”讲“道理”什么的,真的讨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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